裴望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周恒,“我建议呢,他下次要是再越狱,你就放他走,他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就让他去过,不好吗?”
周恒说:“不会伤心吗?养了这么多年的狗。”
“那有什么办法,”裴望屿不假思索,“他想要自由,就给他自由。”
“你要这样,岂不是丢了管理的秩序?”
“狗也不是为你而生,凭什么进入到你的秩序?”
裴望屿表现出几番失语神色,良久,他扬着嘴角轻轻一笑:“婶婶……”
正在喝汤的程今宵脊背一震。
裴望屿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正对着她,温吞吐出几个字:“你有没有觉得,我在对牛弹琴?”
听到这一句话,这个话题很快被越过去。
周恒对他的称呼很感兴趣,在程今宵接上话之前,就开口道:“这就叫上婶婶了?”
裴望屿散漫一笑,看着神色微晃的程今宵,直言:“当然,在家叫婶婶,在外随意,毕竟家有家法,要守规矩,不然不就乱套了?”
“你倒是想得周到,不过也不能太叫习惯了,免得在外面不小心露馅。”
裴望屿不以为然:“我也没有那么蠢吧。”
周恒见程今宵一直一语不发,对她说:“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程今宵笑笑:“我不是一直话不多。”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拘束的。”
周恒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程今宵放在桌面上装水的杯子,又举起对着裴望屿。
裴望屿也举起他的易拉罐,很给面子地碰了一下周恒的杯子,忽然说了句:“你这餐厅怎么这么闷?”
闻言,程今宵警觉三分。
裴望屿应该不是故意搞她心态,这间屋子确实是有些燥热。
周恒这个人就是这样,都说男人体温比女人高,但程今宵常年与他相处,发现他跟别的男人不太一样,虽然面上看着很暖男,但他的五脏六腑八成都是冰做的,整个人气压很低,也从不怕热。
周恒觉得莫名,指了指他的衣服,说:“嫌闷还不把外套脱了?”
裴望屿眼带玩味地看了一眼程今宵。
程今宵感觉到了他的腿因为太长而无处安放,越界地停靠在了自己的周边,她脚尖往前摩挲了一些,果然撞上了裴望屿的脚。
他嚣张得连鞋都没换。
程今宵抬起她的拖鞋,放在了裴望屿的运动鞋上。
本意是提醒一下,没料他竟然没躲。
“你说得对。”裴望屿的手指搁在拉链上,微微往下带了一点。
程今宵的脚重重地往下一压。
他低头轻笑,手又停下了动作,说道:“还是算了,闷死就闷死吧,总不能不守男德。”
“怎么不守男德了?里面没穿?”周恒也跟着笑。
“穿得不大得体,就不让小叔见笑了。”
周恒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没跟他兜圈子,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其实大言不惭地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裴望屿不太客气地说:“那你确实是挺大言不惭的。”
程今宵:“……”
周恒大概早就习惯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调调,丝毫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小屿现在是有些出头了,我很担心今宵,所以把你们放在一起,还是希望你能带一带婶婶。”
裴望屿饶有兴趣地问:“带什么?哪方面?”
“当然是指演技。其实她在镜头前还是会有一些拘束。你要教她放开一些。”
裴望屿但笑不语。
他的脚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脱离了程今宵的压制,而此时又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程今宵觉得一阵痒意,她垂下眼透过桌布的丝边看到他们轻触在一起的脚踝,隔着她的一层薄薄的袜。
程今宵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很自然地避开了。
她低着头吃东西,耳边传来裴望屿的话——“我觉得婶婶现在的问题,比起放不开,更重要的是总是在躲我的戏。”
“毕竟唱独角戏也是挺累的。”裴望屿看着周恒,“小叔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