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宵一愣,“不是。”
裴望屿也没在这时候刁难她,他点了下头,人先钻了进去,手攀在洞口,“过来。”
程今宵犹豫不决。
“很累,你还要我撑多久?”他的声音懒懒的,很欠。
“……”
程今宵没辙,在他的道德绑架之下也随之一起钻入了隧道口。
她攀着裴望屿的肩膀,并没有与他拥在一起,紧闭着眼想象自己在空旷的环境,但密闭空间里的油漆味还是让她频频感到眩晕闷热。
“你确定就这样搭着?”此刻的少年眉眼距离她反常的近,程今宵的视线里只有他这一张五官精致的脸。
“不可以吗?”她的眉间堆出小山。
她有姐姐包袱,不会放下面子去依赖他这样的小弟弟,昨天还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对他拙劣挑逗,今天就像个小奶猫一样在身下瑟瑟发抖,实在是拂了一个25岁女人的尊严。程今宵声音抖得像筛子。看的出她是真的害怕。
“也不是不可以。”
裴望屿倒是一脸淡然:“要是万一呢,一会儿你自己被卡在洞里,就慢慢等救援吧。”
“……你能不能把嘴巴闭上。”
黑暗里,她听见他的一声轻笑。
程今宵也不知道在和裴望屿较什么劲,总觉得如他愿她就会吃亏。她骑虎难下半天,还是顺从地抱住了他。
因为地下的温度很低,两人都穿着密室里给他们准备的羽绒服,程今宵撞入他的胸膛,下半张脸埋在他温暖的肩头,两只漆黑的瞳在暗中一瞬间放大。
“好点没。”
“……”
“看着我。”
程今宵稍稍抬起脸,看向裴望屿的眼睛。
失焦的一张少年的脸,在此时近到已经丢失了分寸感,两人之间处于十分适合说情话的一个距离,而这沉浸的暗窟就像深夜,将他们拢在其中。
静谧到只剩下平缓的气息,程今宵就在这短暂又漫长的对视中慢慢地稳定下来情绪。
裴望屿说:“听见我的呼吸了吗?”
“听见了。”她颤抖的声线已经有了些许平复。
“墙塌下来我给你顶着,没气了我给你渡。”
少年的声音第一次这样近得贴着她的耳畔,程今宵因这贴近而心头轻颤。直视着他坦荡的双眼,心脏掀起一阵波澜。
“还怕吗?”
在调整姿势的过程中,裴望屿的手一直抓着洞口边沿,要支撑住两个人的体重,程今宵怕他坚持不住,不想在这里逗留再漫长的时间,她倾身再一次拥住严丝合缝地拥住他,幸好在此时没有人发现她烧红的耳。
她说:“好一点了,你送手吧。”
裴望屿的眼神向下,看向落在她的肩膀上的一只金色蝴蝶耳环。
他头一低,将之衔在唇间。
继而松开手:“走。”
……
裴望屿松开手的一瞬间,程今宵只觉耳边“嗡”的一声,兴许是风声,也仿佛是某种引力在吸噬着她。
在极度恐惧的时候,程今宵是发不出尖叫的,只不自觉地将拥住他的手越收越紧,她被裹在男人的羽绒服里面,紧贴着他紧实安全的胸膛。
她已经放弃了用想象的方式分心,反而睁着眼睛,亲眼看着这极速的沉坠。
她试图直面这场声势浩大的穿梭。
因为她知道在这恐惧的尽头等待着她的,不会再是风雪交加的深夜和万劫不复的孤独。
到了底下的出口,程今宵看到地下室的微光,总算历经完一场劫难般的松开一口气。
方艾明看到他俩一起下来,露出了“卧槽还能这么操作”的表情。
裴望屿将今宵的耳环归还给她,程今宵戴上耳环的时候手还有微微轻颤,继而被男人的手轻轻握住,裴望屿替她把耳环的针精准地刺入耳洞。
男人的指节轻轻贴了一下她因为拥抱而发烫的耳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今宵好像听见他轻到若有似无的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