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遇一张脸羞的通红，两只手无措地搭在身前，手里还握着刚刚摔断了半截的绿色粉笔。
两人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独处，又碰上了刚刚那样的情况，乔遇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沉默的看着叶随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弯腰从抽屉里拿了护腕，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转身往教室门的方向走。
憋了半天，期期艾艾的说了句：“那……谢谢爸爸。”
算是对他刚刚那句话的回应。
叶随听闻回头，瞧她这一副有些呆愣的样子，以为她是吓的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离开教室前还附了句小心点。
乔遇一直等到叶随的背影完全离开视线才恢复正常。
她把凳子挪到合适的地方，站到上面才发现，手心里那截断了的绿色粉笔已经被手汗打湿的变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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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放学前，阮齐鸣去年级部开会，带回了新生杯篮球赛的消息。
以班级为单位打小组循环赛。
除了班级荣誉外，前四强的队员在下学期的校队选拔里可以加三分。
不过今年又有了些许不同，据小道消息说，这届的篮球队队长高三一班的陆展在校队会议上提出，为了提高各班比赛的积极性，冠军班的首发若是他日进了校队，在实力允许的情况下，可以破格跳过一学期，直接升首发。
虽然不知真假，但依然激得一群男生摩拳擦掌。
十七班下下周四第一场对上四班。
阮齐鸣念完比赛规则，从讲台上下来，后排几个男生凑过来讨论首发的事。
“随哥走一个呗。”小型人群里有人探头朝叶随的方向大声说了句。
叶随从手中的《灌篮》里移开眼，看了眼阮齐鸣四周围着的男生，语气平淡：“太热，你们打吧。”
说完就把目光重新放回了杂志上，也就没看见那些男生眼睛里或多或少的欣喜。
毕竟名额宝贵，这三分和机会，都太难得。
阮齐鸣被他们吵得一阵头大，最后定了下周体育课比赛，赢的人进。
这边男生争首发争得头破血流，那边女生选啦啦队倒是谦让的很。
阮齐鸣想不明白了，照理说，这叶随在班里，女生的竞争应该不比男生逊色，想当年他们初中班里的啦啦队，可都是全班女生精挑细选出来的。
为此，他特意跑去问了看起来最不屑的许诺，许诺叼着根棒棒糖，放开挽着乔遇的手，在身侧的桌子上坐下，一副大爷样：“来，姐姐告诉你。首先，你们随哥，帅是帅吧，但还真不是我理想型。其次，这随哥上了，还要我们出什么力气，听其他妹子喊就好了啊，白占的便宜干嘛不要。”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阮齐鸣差点被她绕进去，直到她们走远了才反应过来，我靠，明明是过来让她组织拉拉队的，怎么回事。
于是，又屁颠屁颠的跑上去，拉住许诺：“野—哦不是，许姐姐，啦啦队队长考虑一下？”
许诺被他气笑，合着自己刚刚那番话是白说了。
阮齐鸣开始劝说：“你看，我们班的女生和你一样漂亮的没你有气场，和你一样有气场的又没你漂亮，你往那一站，我保证对面啦啦队肯定被你惊得连句加油都说不出。”
无语的许姐姐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阮齐鸣一阵悲伤，这个活，除了这姓许的野妞，别人还真吃不消做。而且想到小野妞大声为他加油的样子，有点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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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前，阮齐鸣盛情邀请不参加选拔的叶随来担任本次选拔的评委，果断遭到了拒绝，正在戴护膝的叶随语气有些嘲讽：“这种垃圾比赛也需要评委？”
“你这话就不对了，大家都是一个班，大赛临头，怎么可以互相打击，而且就我们班这身高，肯定不会差的。”作为本次比赛负责人的阮齐鸣虽也不了解大家的水平，但还是努力的维护着大家的形象。
叶随丢了一个傻逼的眼神，去体育馆找高二高三的打球去了，当时在篮球场上独自主持大局的阮齐鸣怎么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打脸会来的如此之快。
几个男生按照自己打的位置分成了两队，比赛很快开始。
没打几分钟，就给阮齐鸣打懵了。
报名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叫得响，真到了要显本事的时候，一个个就他妈把这种水平拿出来？
来自锦湖初中前男篮队的阮副队长，第一次在场上有了退赛的想法。
一场索然无味的选拔。
选到最后，连平日里给他们替补都不太够格的赵子杰都卡上了首发的最后一个名额，拥有了一席之地。
回教室的路上，阮齐鸣一阵长吁短叹，偏偏江路还在旁边火上浇油：“四班好像有个叫马文浩的，以前是文书初中的篮球队队长，听说打的挺好的。”
阮齐鸣摆了摆手：“别，别和我提这些。”
幸灾乐祸的江路笑出声：“大阮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阮齐鸣很是心烦，屋漏偏逢连夜雨，下午自习课，事多的包租婆霸占了作业时间不说，还限时让他们重做了上周那张很难的英语报纸。
二十分钟之后，报纸从后往前交，组组交换批改，再统一上交。
包租婆坐在讲台上飞快地翻了一遍卷子，“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好的同学全对，差的同学还错这么多。来，现在按照第一节课我安排的学习小组，请成绩好的同学帮助另一位同学进行订正，下课交起。”
依照包租婆这种唯成绩论的性格，成绩差的同学是要主动拖着凳子坐到成绩好的同学边上的，已显示自己的虚心好学。就比如这会儿领了卷子，拖着椅子，往前挪了一个位置坐到许诺旁边的阮齐鸣。
许诺翻着阮齐鸣错了一大半的报纸，嫌弃地打了下他的头：“你怎么能错这么多，你的英语细胞是被狗吃掉了吗？”
阮齐鸣苦着张脸：“哎哟，你可别说了，我今天烦着不说，就凭包租婆天天在办公室对我的鞭挞，就已经够我把对学英语的兴趣烧个八百回的了。”
许诺笑了出来：“学英语的兴趣？你有过吗？”
话是这么说着，手却本分的把他的报纸平摊到桌上，从笔袋里拿出红笔：“呐，听好了啊，包租婆的得意大弟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阮齐鸣点头，许诺润声，开始给他讲。她讲题时候和平时讲话有些不太一样，声音要更明亮一些，像那些树林里新摘的鲜果子，连带着每一个从她口中说出的单词都变得脆生生得好听。
阮齐鸣第一次觉得其实这些复杂的单词好像也没那么难懂。
片刻的失神。
许诺指着一个单词问了三遍什么意思，阮齐鸣都没反应。
许诺举起手中的红笔在他头上一敲，“你能不能认真点。”
阮齐鸣慌忙点头，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她挽起头发的侧脸在北窗透过的霞光里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打在头上的那一下好像没有以前痛了。
忽然有点被迷上。
“许诺。”
许诺从题里抬头看他。
“不想当队长就不当了吧，但比赛，一定要来看。”
相比他们俩的和谐，乔遇就有些头大了。
旁边桌的后排，叶随正低头趴在桌上睡觉。
包租婆走下来视察，很快看到了落单的乔遇和睡觉的叶随。她把乔遇叫起来，一起走到叶随的课桌边。
包租婆伸手在他的课桌上咚咚咚敲了三下，叶随没理她，依然管自己低头睡着，只露出了棕栗色头发的后脑勺。
包租婆有些生气了，咚咚咚又是三下。
叶随终于从胳膊上抬起头，冷着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包租婆问了他几句他都没理。
这种态度严重的激怒了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包租婆。她的音量一下子提了上去，噼里啪啦的开始骂人，乔遇甚至可以看见从她口中爆出来的唾沫，有点恶心。
乔遇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郭老师，快下课了，要不还是我先给他讲吧，再不讲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被乔遇这么一打断，包租婆也失去了骂人的兴致，一想也有道理，眼看着自习课快结束了，欣然同意：“那让乔遇先给你讲。我晚点再找你算账。”
包租婆走后，乔遇看着面前冷着脸的叶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下，指了指叶随旁边空着的位置，开口问：“我能坐这儿吗？”
声音里带着点女孩子的怯生生。
叶随抬眼，面前的姑娘一张白白净净的脸，马尾辫高高地扎在脑后，鼻梁上架了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镜。其实五官还挺秀气的，脸也小，就是被眼镜截成了三段，感觉有些呆，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感觉差不多。
叶随点点头，应了一声。
乔遇慢慢地踱步过去，拉开他旁边的椅子，把包租婆放在他桌上的试卷移到两人中间，对的个数寥寥无几。
就在乔遇思考怎样该先开口的时候，就听见叶随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开口问她：“知道给救命恩人报恩了？”
后来，总有很多人问她为什么要对叶随这么好，每次乔遇都笑得很乖巧，语气轻快又一字一句的回答他们。
“因为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Chapter 11
周二的下雨让之后的比赛都往后顺延了一天，十七班的比赛就到了周五。
三点放学的契机给了很多同学来看比赛的机会。
不过许诺最后还是没能逃掉当啦啦队队长的命运，但这次是李维恩钦点的，因此之前让她记分的活就被阮齐鸣安排到了乔遇头上。
按照规定，每个班都要各派一名同学去场上翻对面班级的记分牌，以示公平。
预赛前一天放学，许诺和乔遇一起去买了一堆彩球，发给十七班女生每人一个，又从老李那儿借了几个小蜜蜂，这阵势稍稍燃起了阮齐鸣的一些斗志。于是，临上场前又忍不住问了叶随一遍：“真不上？”
叶随坐在场边的后勤区，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兴致并不是很高：“待会看吧，你们先玩。”
赵子杰做完热身走过来：“随哥上了还有你发挥的机会？”
几人笑嘻嘻走上场，三点半，裁判吹哨，比赛正式开始。
马文浩上来就是一个三分，四班女生一阵欢呼。叶随抛着手中的矿泉水瓶，饶有兴趣地看着比赛。
对面，撑着一把小花伞的乔遇站在记分牌前牢牢盯着裁判的手势。
对乔遇这样一个天生在体育方面缺根筋的姑娘来说，比赛计分着实有些困难。既要看裁判，又要看场上的情况，有时候遇到裁判手势给的太快，还要自己判别，还好许诺时不时在旁边提醒她。
没一会，马文浩就看出了他们的水平，专攻五人之中水平相对较高的阮齐鸣，阮齐鸣被他围的没办法，没了主心骨，十七班的整支队伍就显得有些松散了。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十七班落后十二分。
天气很热，阮齐鸣打开一瓶矿泉水就往头上浇。
江路喘着气：“随哥上吧。扛不住了。这么多妹子看着呢，输了多没面子。”
叶随嗯了一句，目光在场上绕着一圈又一圈。
阮齐鸣喝了水之后缓过了些：“别看了，没来。”
“随哥找谁呢？”
叶随语气随意的回了句：“没谁，随便看看。”他低下头，盯着手中的矿水瓶，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半场，叶随从场上换下了班长王俊杰。
能明显感觉到整个场上的气氛变得和刚刚有些不同，剑拔弩张也更受瞩目。
马文浩把脖子上的毛巾扔到一边，挑衅地看着叶随。
其实两人初中的时候在校际篮赛上打过一次。那时，双方都带着自己学校的篮球队，文书被锦湖打得找不到北。马文浩一直在找一雪前耻的机会。
叶随没理他，弯下腰系了个鞋带，默然的走进球场。
两人身高相当，叶随虽瘦一些，却灵活很多。
上场三分钟，进了一个远投三分，抢下两个篮板球。
在场的人能明显感觉到十七班整个班呈现出了和上半场完全不一样的气势。
周围女生的加油声，一阵高过一阵。
最开心的莫过于许诺了，她站在乔遇旁边，听着其他班给自己班的加油声，笑得特别愉快：“这叶随上了就是好啊，不仅比分上来了，连啦啦队都不用出力了。”
场上的白衣男生，单手过人运球，篮下妙传出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得空的间隙还时不时往观众席瞟一眼，勾得人心神荡漾，一颗心都随着他的节奏去了。
每次这时候，就会听见旁边女生超大分贝的声音。
“啊啊啊啊，叶随看过来了！”
“啊啊啊啊！叶随在看我！”
“什么呀，他明明是在看我！”
“天啊，太帅了吧，我要化了。”
“对不起慕容云海，我有叶随了。”
许诺被吵得有点耳朵疼。
下了场的王俊杰走过来让许诺点一点借来的小蜜蜂是不是还都在，许诺应允，临走前拍拍乔遇的肩：“小乔儿我过去一下，你自己好好看着哦，有不懂的就问旁边的人，知道了吗？”
乔遇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一双眼睛就没从叶随身上离开过。
裁判吹哨，赵子杰犯规，四班罚球两颗。
双方朝着四班投篮区走去，叶随放缓了步子，跟在队伍后面。他今天没箍发带，被打湿的前发悬在额前，扫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想看见的人，叶随有些躁得从前往后捋了一把头发。
是真的很魅惑啊。
一时间，乔遇有些出神。
直到旁边四班的女生提醒她翻牌，她才回过神来。
“我靠，这个十七班的怎么这样啊。”
“就是啊，不会想赖我们分吧。”
“这样赢算什么啊。”
几个女生开始一言一语的评论，乔遇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尽管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给他们少算一分，但刚刚的分神的确是她不对。
旁边各种骂人的话还在传来，说到后来就有点难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