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风卷地而起。
“3分47秒。”天艮说。
林宽:“下次路熟悉了,可以再快些。”
天艮禁不住乐了。
“怎么,嫌我慢?”林宽不解。
天艮并不是要取笑林宽,又换回了认真的面孔,
“就算可以更快些,也是几秒的事儿吧。但是,起点是哪儿呢。咱们起跑的时间点总不能天天是你的烟头落地开始吧。”
“跟林欣欣找事儿的人,并不是奔着灭口来的。从三番五次的流氓苍蝇般的挑衅来看,杀个人不像是做不到,而更像觉得不值得做。”天艮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那他们来干什么。”林宽还是不解。
天艮跟林宽耐心解释起来,
“他们知道林欣欣怀孕了。”
“而且,对方应该抓住了林欣欣的弱点:高中女生怀孕,没有打胎,那么就是怕人知道。一怕她爸,二怕警察。”
“当一个高中女生,无法寻求外界帮助,那么这个无法无天的人,你说他现在还会等什么呢。”
“不用等了,如果是我,只要知道夏雨家在哪儿,家里有什么人就足够了。”林宽这次听明白了。
在天艮眼里,林宽,明明张扬,阳光,轮廓清晰的脸,却配上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但跟林宽相处久了,知道他其实骨子里还有一层摸不透的倔犟。
如果真是个不通世理的闷葫芦,天艮便不会在林宽身上费口舌。
可林宽也并不是个值得让人聊天的对象,这反而让天艮觉得舒服。
两个人一起的时候,有事说事,都就事论事,粗暴却简单。
一会儿就上晚自习了。
天艮在食堂后身的老地方找到了林宽,想把昨晚的事儿说完。
天艮:“夏雨虽然没跟几个人提起过她的家庭,几次家长会,知道她跟她妈姓,如果细心的人,还是会感觉到的。更何况林欣欣那个后妈还是个有心的。”
“嗯,要不我去守着?”林宽问。
天艮:“我一直在想,她这个后妈想干什么呢?”
“让林欣欣怀孕的事儿曝光,被她爸赶出来?”林宽猜测。
“如果是你的话,估计是要被家里赶出来了。”天艮听了林宽的猜测,答道。
“你什么意思?”这句听着别扭,林宽掐了烟,转身要走。
“我是说,她那个后妈,叫王姨那个,目的应该不是让林欣欣怀孕曝光。你想想高一她们住宿那会儿,那个王姨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一个宿舍掀起那么大的风波。如果想让她曝光,那还不是再来一趟,一句话的事儿。”天艮一把拦住了林宽,
“我觉得,倒是相反,那个王姨,跟咱们一样,没想着让林欣欣怀孕的事儿暴露。至少不像想让林欣欣她爸知道的样子,不然,用不着外面闹。”天艮继续说。
“那她想干什么。”林宽问。
“我猜,她想抹消林欣欣怀孕这件事,或许她已经知道了让林欣欣怀孕的这个畜生是谁。”天艮肯定的说。
引开
第34章声东击西
天艮从远离了街头小霸王的那个怎么看怎么想都愣头愣脑幼稚滑稽的年龄之后,做事多了几分成熟冷静,或许是圆滑世故。
但谁不都是一样,要长大,要越活越现实。
都曾有过那个“捡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的淳朴真挚。
便也会走过那个把这首儿歌当笑话的不屑一顾,淡泊明“智”。
市侩也好,狡猾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又不是如此。
天艮从不否认自己的品行,尽管路边有人倒了,会一如既往的有那份行善心,但也会有一份不被碰瓷的戒备心。
可是,祝洁和林宽,想到他们俩,天艮总是不自觉的叹口气,明明就是脑袋短筋,心里缺弦,可偏偏要飞蛾扑火,螳臂挡车……
此时的天艮,并没有意识到,虽然还保持着算近机关的头脑,可自己那份心,已经可以陪着祝洁冲破底线,陪着林宽一起尿裤子了。
天艮还在想着下一步那个王姨还会干什么,思绪被抽完一支烟的林宽打断了。
“那你觉得,这事儿是林力自己说的吗?”林宽问。
“不知道。但如果是你,做完这种事,你敢告诉你妈,找你妈帮你处理后事吗?”天艮反问道。
“操。”林宽扔了烟头抬腿就走。
“别走,你看,就是这个反应。所以,林力他自己应该不会说,而且也未必会想到这种后果。”天艮狠劲儿拽住了林宽。
“还有一点,我们忽略了。林欣欣是个坚强的女生。现在六个月了,天天跟咱俩又跑又跳的,从外观上其实很难被注意到。但那个王姨,明明不在身边,却还是能发现林欣欣怀孕,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天艮叹了口气。
“如果你想跟我好好说话,就让我听明白。然后呢,想让我怎么办。”林宽尽管跟天艮从来都是怎么冲怎么说,但相处一年,不知不觉中对天艮已经言听计从了。
“今晚你跟我走。”看看时间,马上晚自习要开始了,天艮先走开了。
天艮向来严谨,想着既然身在学校,能多生一事儿不如少生一事儿。
回教室前,先找络腮胡交代了几句晚上宿舍的事儿。
随后跟祝洁说了几句,要来了林欣欣租房子的钥匙。
刚下晚自习,天艮跟林宽先老实的回了宿舍,之后又老练的溜了出来。天艮示意林宽跟上。
一会儿就进了林欣欣租的房子里。
“我,”林宽刚想说话,看见天艮把食指放在嘴边,先咽下去了。
林宽看天艮进门后,开了所有的灯,在音箱前面蹲下扒拉了一阵子,一会儿,任贤齐今年演唱会的专辑CD被按响了。声音不大。
“希望今晚有人来。音乐的声音,会不会影响你的注意力。”天艮问。
“如果有人,就算跟你聊天儿,走到楼下,我也能听到。”都进屋了,此时林宽跟得上天艮的思维。
“你不是说那个叫王姨的不傻吗。都看着林欣欣往夏雨家走了,还会找人再来这里?”林宽看了看林欣欣的屋子,粉色的床,白色的小椅子。自己直接坐地上了。
天艮也挨着林宽坐到了地上,“你赶过来的那天晚上,愣头祝洁都能把两个人引开,说明王姨找的人并不认识林欣欣。”
“没有人来的话,是好事儿。如果有人来,那么,王姨比我们想象的可要麻烦多了。她会是个轻易不放弃任何机会的人。”天艮说。
“嘘。”这次林宽打断了天艮。
屋子里只有CD的旋律回荡,
“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
……”
“有人,两个人。”林宽出声了,
“没有上楼,现在在楼下徘徊。”林宽让天艮也仔细竖起了耳朵。
又过了一会儿。
“一个人上楼了,另一个还在楼下。”
“现在在门口了。”林宽声音放轻了。
天艮看看表,把灯关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林宽告诉天艮,门口的人离开了一下,又回来了,现在走了。
楼下的人也走了。
天艮关了音乐,“走吧。”
两个人锁好了门,轻声离开了。
快到宿舍了。
“这种声东击西,混不过去几天的,明天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林宽说话了。
“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心里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如果就是因为怕被知道而不能做人流的话,我其实,有时候也是宁愿林欣欣能出点儿意外。但,如果为了刘叔家,那个理由也太牵强。”天艮明知道有些话跟林宽说了也得不到答案,还是会选择把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儿拿来跟林宽叨咕下。
“我不知道。我想不明白的就习惯不去想。想保护好祝洁,祝洁想保护好林欣欣,就这么简单吧。”林宽说。
其实,更让天艮想不明白的,是他的上铺这个林宽的心思。
如果林宽不是为了祝洁,只是单纯的想帮助林欣欣的话,天艮知道,自己会更真心真意,豪不惜力的帮忙的。
晚上去林欣欣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定点开灯,熄灯的值日执行了几天,一切还算平静。
接下来的秋季运动会,几乎是天艮林宽独领了场上风姿。
2班比分遥遥领先,独占群首。
不止2班,其他班的女生们眼球也都跟着两个人走。
最后,2班两个人破了全市3000米的记录,林宽,天艮双双被叫到台上让说说此时的感想。
老毛特许,“今天是年轻人的运动会,来同学,上来说说你们年轻人的话,今天不拘一格,不用宣誓考试成绩。”
台下所有女生翘首以待。
林宽先来到了麦克风前面,“我是2班林宽。我有个姐,她叫祝洁。很善良,我不愿意看见她被”
还没等下文出来,老毛一推,如果不是林宽站得稳,非得滚下台来不可。
自然,麦克风被夺了回去。
“啪啪”麦克风被拍了两下,“麦克风好像不太好用。下一个同学。”老毛把麦克风递给了天艮。
天艮看了眼被推下台的林宽。
天艮自然的往左边挪了一步,离开老毛远了一点儿,“我是2班梁天艮。我有个喜欢的女生了,叫祝洁。”
没等老毛推过来,天艮放下麦克风,自己直接从台子上跳了下来。
台下一片哗然。
“好啊,今天运动会结束了,你们俩留下收拾会场。”老毛的声音盖过了一切浮尘。
归队之后,班主任李纲冲两个人笑笑,“一会儿好好收拾操场,报答毛主任给的机会吧。”
两个人跑得快,收拾场子也快。
结束之后,祝洁看着天艮,脸微微红了,“我好像没说过什么让你误会的吧?”
“语文课代表,你今天听清楚主谓宾了吧,我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你不是主语。”天艮倒是没躲没闪,回答的大大方方。
林欣欣走过来从后面追上了天艮,“佩服你。”声音很轻很细。
“难得没有晚自习,天还亮着,领你们去个好地方。”高中女生向来喜聚堆儿,夏雨向来点子多,笑嘻嘻的补充了一句。
听海
第35章今晚的月亮真圆
渤广三面环海,夏季海滩上人满为患。
到了秋季,游泳的人几乎寥寥无几了。
秋季是渤广转西风的季节。
“西风袅袅秋”,正是渤广海浪声声叠的日子。
夕阳西下,把几个影子拉的长长的。
叠在一起的两个小小的影子,是夏雨跟林欣欣坐在沙滩上抓着流沙,谈笑风生。
追在一起的两个宽宽的影子,是天艮跟祝洁半哈着腰在海边打水漂,听天艮讲让小石子漂的更远,跳的更多的物理原理。
还有一个,单独的长长的影子,是林宽一个人在吸烟,在听海浪,在看夕阳,或许只是一个人在发呆。
“你看,我打起了深深六个水花,厉害吧。想知道代表什么意思吗。”天艮很认真的问。
“那个什么‘不努力’原理?还是什么物理奥秘?告诉我啊。”祝洁一脸好奇。
天艮笑了,意外祝洁还记得以前跟她提过一次的伯努利原理。
的确这看似复杂的流体力学原理简单的解释了打水漂现象。并给出了一个秘诀,即,抛出的小石子跟水面接触时,形成的角度为20度角最好。
看着小石子在海面划起的一圈圈涟漪像小精灵一样要调皮的消失,天艮轻轻咳了下,清了清嗓子,
“那你听好了。”天艮双手放在嘴边,对着海浪,
“祝——洁,我—喜—欢—你!”天艮高声喊起来的六个音符,伴着海浪,似乎也在夕阳下,留下了影子,影子被拉长,带着回音,在海天交界处远远回荡起来。
夕阳太美,也许是因为夕阳太短暂;
当影子一点点儿拉长,黑夜也随之悄悄降临了。
大家说好了晚上去夏雨家聚,天快黑了几个人才一起往回走。
祝洁刚才在海边就一直望着了,快离开海边的时候,又抬头看了看,感慨道,“今晚的月亮真圆。”
“是啊,今天农历九月十五,满月的日子。自然圆了。”天艮的脑子里不但管天气,还配一本挂历。
“我是说,今晚的月亮,又大又亮又圆。”祝洁补充道。
“怎么,还用再附上一句秋夜月圆的诗词吗?”天艮很不屑的跟了一句。
“我就感慨下月圆,你突然说话这么冲干什么。”祝洁满脸的莫名其妙。
林宽虽平时不善言谈,可对天艮的一个眼神,一个抑扬都品味的明明白白。
林宽不善意的走过去,搂住了天艮的肩,冲着天艮微微一笑,难得又露出两个酒窝,“怎么还非逼着人家说啊。”
天艮甩掉了林宽的手臂,走到祝洁身边,索性直接牵起了祝洁的手,
“我在大喇叭筒,宣誓‘喜欢你’;你一个满肚子墨水儿的语文课代表,跟我在这反复说什么‘月亮圆’。你再想想,你脑子里那些文人墨客们,什么时候满嘴‘月圆’?”
祝洁手心一下子冒起汗来,脸也微微泛红了。
“我还真不是那个意思。”祝洁赶忙解释起来。
夏雨旁边温馨提示,“祝洁,你慢点儿不要紧,想好再说,这句可是更让天艮难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