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长相俊俏,一身侍卫穿戴的年轻男人坐没坐相的把玩着一把匕.首。一边用一种看美人的眼光看那开了刃的匕/首,一边时不时的抬头扫一眼靠坐在炕上的真正美人,“怕是这会儿阖宫上下都以为是翊坤宫出的手了,你就不担心弄巧成拙?”
只见那美人,哦不,应该说是美少年。只见那美的不可方物的美少年轻咳了几声,然后才有气无力的说道,“越是显而易见,就,咳咳,就越不会。”
冯紫英刷的一下将匕/首归鞘收入靴筒里,双手搓了搓那张带着英气的脸,跟炕上完全继承了郭贵人美貌的十一阿哥说道:“良嫔搬到了永寿宫,你叫我留的线索可都断在了惠妃娘娘的延禧宫了。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八贝勒被猜疑而不是直郡王呢?”
“惠额娘养了老八一场,老八转头就咬了老大一口。如今抄了老大半辈子的家底跟东宫那位较高下。老八有前科,而且他惦记九哥手里的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九哥做生意得来的银子半数都拿来给他天南地北的掏换续命药材了。剩下的银子,要接济十哥,要帮衬五哥,要给两位额娘孝敬,还要时不时的给四姐姐送一些子过去,在加上九哥府里自己的开销,能提供给老八的银子就有限了。
老八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害他也最有理由,更何况他未必没有这个心~
冯紫英略微有些明白了,这事玩的是压根就不是真相。不过剑指八贝勒,却拐这么大一个弯,这人的心思呀,也真够拧巴的~
“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那小宫女是老八的人了?”冯紫英看着这位人前总是一副脆弱模样的美少年,心里不由暗忖了一句,若这人的身子骨没这么脆,也许就没那位八贝勒什么事了。
十一又咳咳了两声,对冯紫英摆摆手,“是老三的人。”
“诚郡,诚贝勒?他怎么会在你身边放人?”冯紫英想到去年剃发剃成了贝勒的三阿哥,直接惊住了,“不是,诚贝勒要害你,你却要动八贝勒?”
这是不是有点说不通呀。
“事有轻重缓急,且慢慢看吧。”十一知道冯紫英要问什么,但他却没有给冯紫英解惑的耐心。就老三那脑子什么时候收拾都来的急,而且这事也未必是老三的意思。但收拾老八.看了一眼他九哥给他淘换来的小座钟,眼瞧着就要到亥时了,于是也不准备继续说话了,只扬声叫了在外屋候着的贴身太监田果进来。
“爷,泡脚水已经备上了。”田果侍候十一许久,早就熟了十一那套讲究,一听里面唤人,不等吩咐就说了。
“泡的什么汤?”十一转动身子,又将放在炕里的双脚挪到炕沿处。
“按您早前的吩咐,泡了红花三七汤。”回完话,见十一点头,田果就去外屋传了其他宫女太监进来侍候十一泡脚。
泡脚盆抬过来的时候,又有宫女端了盅红枣莲子猪心汤进来。准备就绪后十一微微低头,由宫女给他带上一条棉绫子做的极宽抹额……
戴着宽抹额,喝着猪心汤,泡着红花三七汤,屋里本就热,转眼的功夫十一就出了汗。
一整套看下来,无论看过多少遍,冯紫英都觉得十一这讲究琐碎的不行。
忒的啰嗦麻烦。
“不过些许小事,若能保我长命百岁,再琐碎麻烦都值得一试。”养生达人的十一阿哥一见冯紫英脸上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斜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壮的跟头牛似的。
冯紫英:“……”
都说情深不寿,慧及必伤,我看你就是心眼太多,累着了。
╮(╯▽╰)╭
皇宫之中,宜妃不肯背这口锅,自是要查个水落石出。几次都与真相插肩而过后,手中的线索直接指向了延禧宫的惠妃那里。
她家老疙瘩,既不得宠,也没个争宠的身子骨。上书房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长这么大也就远观过几回演武场,与世无争的活到十四五岁,怎么就遭了人眼?
想不明白呀。
别说宜妃不明白了,被宜妃找上门的惠妃就更想不明白了。
于是众人就换了个角度去想这事,如果不是单纯的宫女上位记,那她背后的主子又会是谁,十一折了又对谁有好处?
一时间,这盆早就冷却的水再次被烧得滚烫,就是不知道最终会泼到谁身上了。
……
相较宫里的这些硝烟与猜忌,远在金陵的薛家随着启程日期的临近,众人心头都浮上了几分离愁。
贾史王薛四家,都是金陵人士。但除了薛家一直守在金陵外,其他三家早就在京城安家了。
薛姨妈今年四十许,嫁到金陵二十余臷。除了嫁进来的第一年给婆婆立过规矩,之后接连守了六年孝后,日子就再没吃过一点苦头。如今要离开金陵了,才发现她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舍不得这里。
带着左晞整理库房,打点行李,又按着亲疏远近给各处备了见面礼,一时事了便觉浑身乏累,情绪低落。
左晞瞧了,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于是便陪着薛姨妈在一处打发时间。
原主在针线上下了苦功夫,一手苏绣不逊府中绣娘。这会儿左晞陪薛姨妈打发时间,便叫丫头拿了针线笸箩过来,有一针没一针缓缓绣着荷包。
到底不是原主,左晞手生的紧,绣的慢些,还能凭着记忆慢慢的照葫芦画瓢。若是快了,她都不知道从哪里下针。
薛姨妈回过神,见左晞在那里绣荷包,莺儿站在一旁打络子,不由看了一眼左晞绣的荷包。见是岁岁平安的样式,不由想到了以病请辞的教养嬷嬷身上,遂与左晞说道:“胡嬷嬷昨儿来请辞,说是老天拔地的,就不跟着咱们进京城了。我想着她到底是你老子托关系给你请来教规矩的,便许了她些银两放她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