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去贾家赴宴,薛姨妈心里存一段心事,很是用心的打扮了一回。左晞原本也想弄个富贵闲妆的,不过想了想便算了。
她又没生个好儿子,身上也没封个欶命,干嘛去抢薛太太风头呢。
→_→
以前薛蟠没成亲,再加上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所以旁人或是自家都只是唤薛姨妈奶奶,在荣国府时,有时候为了区分或是下人们讨喜会称薛姨妈一声姨太太。太太这样的称呼,偶尔用上一两回不算逾规矩,到也不打紧,但却不是薛姨妈能日常使用的。
打薛蟠有了功名,薛姨妈又得了欶命那一刻,薛姨妈也能被人称一句太太了。
原本这些规矩,左晞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奶奶这样的称呼是按辈分来的,呆的时间长了,方了解了些。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首饰,衣裳料子等等。薛家有钱,规矩松散,再加上左晞是个没常识的,所以压根不知道有些东西她是不能穿戴在身上的。
如今薛家今非昔比,身边又有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用不伤人脸面的闲聊方式将这些规矩讲出来,左晞才不得不承认,她以前有多无知蠢萌。
去荣国府闹了一日,左晞又抽空去栊翠庵找妙玉说话。去的时候,洽巧见妙玉的丫头和嬷嬷正在收拾东西。不禁有些好奇这是在干什么。
那嬷嬷见左晞问,看了一眼妙玉这才笑道:“我们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在这府上也叨扰许久,不知哪日便走了,提前将东西归拢一二。”
这话.
左晞想了想,也没深问,只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过咱们到底相交一场,甭管以后在哪落脚,捎个信给我,将来得了机会也好拜访一二。”
妙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左晞,复又低头看经书,很是不屑的样子。
若不是左晞那翻话叫荣国府的人当了真,见天的来求菩萨,差点叫栊翠庵也炸了供,妙玉还真没这么快就下定决心离开这破地方。这会儿听到左晞这么说,妙玉能有好心性才怪了。
躲都躲不及的,好嘛。
可惜了,妙玉还不知道,她与左晞的孽缘还要纠缠很多年……
装模做样的还了回愿,左晞才去动了胎气的凤姐儿院里坐坐。
凤姐儿到底听了左晞的话,在给贾政张落寿宴的时候动了胎气。将张落了一半的寿宴丢给了旁人。
不光是寿宴,听太医的诊断,凤姐儿还要在房里静心养上几个月的胎才能出房门。
于是像今天这样的热闹日子,凤姐儿便只能呆在自己院里发霉,哦不,养胎。
凤姐儿见左晞来了,张嘴就打趣左晞是百户家的大小姐。左晞听了,也高高兴兴的摆姿态,既不羞怯,也不作恼,陪着凤姐儿笑闹了一回。
“有个事,正要求你帮我琢磨琢磨。”
“这天底下的事,还有你宝姑娘琢磨不通的?快说来叫我听听,也让我乐呵乐呵。”
左晞嗔了凤姐儿一眼,才对着凤姐儿尾尾道来:“我二叔前两年没了,婶子又患了痰症,看样子怕也是在熬日子。我二叔家也有一儿一女,大的叫薛蝌,小的叫宝琴。二叔生前为我小堂妹择了一门亲事,是翰林院梅翰林的儿子。婶子怕她一个不好再耽误了我小堂妹的亲事,一出孝便打发我那蝌兄弟送琴丫头上京发嫁。”
凤姐儿一听,先是笑了一声,然后又不解的问道:“原是极好的一门亲事,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是那梅翰林家有什么不妥?”
“上个月,我们家收到婶子的家信后,我还特意派人去打听了一回这个梅翰林家的事。你猜怎么着?那梅翰林是跟我们家一块收到的信,但他竟不声不响的走了关系,外放出京了……”
左晞这边得了消息,便连忙派人给薛蝌那边送信,不想送信的人到了金陵才发现两下里走岔了,薛蝌已经带着宝琴上京了。
“梅家想要悔婚。”凤姐儿一听这话,再想梅家的动作便问左晞是什么意思,是想叫梅家认下这门亲事还是随了梅家的意思。
“要我说,就梅家这样的人家,便是嫁进去日子也未必舒坦。可我寻思着我婶子他们的心思,自是不想放弃这门亲事的。”
薛二叔是普通的商人,能给闺女寻这么一门清贵亲事,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定然是舍不得就这么放弃的。
而且定了亲事再悔亲事,于女子来说伤害更大。宝琴以后想要再寻一门好亲事就更难了。
“到底是一家子骨肉,若求到我们头上总不能不管。不说你们府上,就是回王家请舅舅出面这门亲事未必做不成。只是我瞧着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他们又心存嫌隙,于火坑无异。
不说旁的,只说你们太太。当初也是极好的姑娘,若非如此也不会聘了回来。可你瞧瞧,都说大太太性子如何如何不好,可若不是被人常年累月的各种挤兑,瞧不起,也不至于成了这般性子。如今到了琴丫头这里,竟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就很纠结。
左晞知道自己的毛病和短处,她总是用自己的现代理念去想事情,不说现代人的思想是不是适用于古代,只说哪怕是现代,三观不同的人,理念也不同。
宝琴的这件婚事便是这般。
她不以为好的,在宝琴这些人眼里却未必不是好事。她以为强扭的瓜必然不甜,可旁人却想着先将瓜扭下来,捂着捂着说不定也就甜了。
纵使不甜,瓜也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