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到太医走了,左晞才走到床前,安静的看着床上那个病弱的人。
十一咳嗽的胸腔都疼了,每咳嗽一回,后脑也跟着钝痛,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痛苦和衰败。
看了就让人心疼。
“妹妹别怕,这是老毛病了。”十一朝左朝伸出手,笑容脆弱又飘渺,“吃了药就好了,别怕。”
左晞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没有任何犹豫的握了上去。“我不怕,就是心疼你。”
十一闻言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对左晞露出一抹好看的笑。
左晞:别笑了,越笑越叫人心疼了。
少时田果端了药进来,见左晞就坐在床前,眼珠子转了转,便将药递给了左晞,然后他才转身亲自扶着十一坐好。
左晞只闻了一下碗中的药,便有些恶心想吐的冲动。看看这药,再看看十一,不些迟疑的问十一,“真要一勺一勺的吃?”
都说长痛不如短痛,要是她,她就一口闷了。
“嗯,大口吃药会呛咳出来。”
田果从一旁的宫女中接过一个梅花托盘,里面放了五碟各色蜜饯,是吃过药压味道的。左晞一看这架式,便自觉的端起药,一勺一勺的喂十一吃药。
左晞见十一面不改色的喝下药,问了句废话:“苦吗?”
“不苦,甜的。”十一回答的很快,并且还有理有据,“估计是放了甘草。”
左晞听了,轻笑出声,“那还好。”
小勺不大,不过玉碗里的药也不多,差不多十来勺的样子就喂光了。喂光了药,不等左晞起身,一旁的宫女将就一个装了温开水的水杯递给左晞。
同时拿走她手上的药碗。
喂了药,再喂了水,最后拿银叉子挑了两三块蜜饯喂给十一,这才结束工作。
“我要睡一会儿,妹妹自己玩吧。我回来时见御花园的景色不错,妹妹可以去那边转转。带上云程云锦和小于子。谁问起来,你就只说我想要摘几朵花插瓶。”
左晞摇头,并不是很想去御花园逛。
一来左晞一走一过时,扫过一眼御花园。二来也是知道御花园总共也没多大。去了以后见到这人要跪,见到那人要行礼,没劲的紧。
“懒怠得去,外面光线正好,我在廊子下做一会儿针线去。”想了想又对十一笑道,“我最近新学了一种络子,今儿正好打出来看看。”
十一扭头看了一眼窗户,怕廊子里的光线太亮,会伤眼睛,又担心廊子四通八达,风太大,便叫左晞在正房的堂屋做针线,“别去廊子,就在屋里弄吧。”
左晞没反驳,听话的点头,又和田果将床上的十一扶下躺好,盖上被子,这才退出内室。
因十一的话,左晞坐在堂屋的榻上打起了络子。
到是一旁的田果一脸忧心忡忡的在左晞跟前晃了好几圈,既挡了左晞的视线,又叫左晞有些心烦,遂抬起头问田果他这是怎么了。
田果张了张嘴,看看里间,又看看屋里站着的宫女和太监,对左晞指了指西暖阁的方向,“姑娘,借一步说话。”
左晞抿了下唇,将手中刚起了个头的络子放回针线笸箩里,跟着田果去了西暖阁。
“田公公?”
“姑娘快别折煞奴才了,您还是叫奴才田果吧。”田果先是纠正了一回左晞的称呼,然后才一脸伤心又焦急万分的跟左晞说道:“爷今儿的药跟往常是一样的,并没有放什么甘草。”
“然后呢?”左晞一开始没弄明白田果是什么意思,只一瞬间便想到刚刚的事,“你是说药不甜,爷却喝出了甜味,你是说爷的味觉出问题了?”
田果重重的点头,“姑娘瞧见爷刚刚说话的神情了吗?竟不像是戏言。”
左晞见田果这样还有啥不明白的。
不就是担心十一旧病未去,又添新病嘛。
“等爷醒了,再叫太医看看。若爷还觉得甜,只要不是病情加重,”未尝不是好事。
田果听到这话,就是一噎,看向左晞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你咋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算了,他还是按计划表演吧。
“唉,谁说不是呢。咱们主子也真真是不容易。自出生就靠药物吊着命,长到今日也没过过一天顺心日子。早起还兴冲冲的说要带着姑娘出宫探亲,又跟宜主子和贵人求了好许,原本明儿就出宫,不想又病成了这样。”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出宫不行呢。既然犯了病,自然得先以身子为重。若是为了叫我探亲而累坏了他的身子骨,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这个锅她可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