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姐姐进了宫,伯娘就没睡过一个安省觉。总是担心姐姐在宫里过得不好,受了欺负。后来也是打听到姐姐到了南三所,这才好些。”宝琴听左晞与薛姨妈说话,也插话进来,“那位十一阿哥对姐姐当真极好?”
“那还有假?不信你问妈。”
薛姨妈点头,又跟宝琴说起薛家这几年与十一的往来。
宝琴听了,缓缓的点了两下头,心里又想起了她那件糟心的婚事。
梅翰林一家不在京城,薛蝌宝琴兄妹在年前入京城后,了解了梅翰林一家的态度后,便往金陵去了家信,询问寡母的意见。
不过当时送信回南时已经是年底了,转眼又是除夕,薛二婶辗转收到信时已经过了正月十五了。
看了信,再生气,再伤心的病上一场,最后再几经考虑的将自己的意思写进信里叫人带到京城。又担心信里说不明白,薛二婶还叫了跟前的心腹媳妇一块来了京城。
人和信到达京城的时候,左晞早就进宫了。左晞在宫里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到宝琴和薛蝌两兄妹的婚事,这一次从宫里出来,左晞还在想他俩是跟薛姨妈来了庄子还是已经回南了。
薛二婶的意思,还是希望宝琴能嫁到梅家的。毕竟二房不似长房已经从商贾之家正式改换门庭,家里的姑娘也从商户女成了官宦人家的小姐。
失了梅翰林这门亲事,于宝琴来说,一定不会找到更好的了。更重要的是无论是金陵还是京城的亲戚和相熟人家都知道薛蝌送嫁来了,若是这门婚事吹了,宝琴的名声也没了。
世人待女子从来刻薄又心狠,哪怕梅翰林家的哥儿立时病死了,宝琴都会被人说着克夫。
只是来到京城后,宝琴与左晞接解了数日,又了解了梅翰林家的情况,其实心里是真不想再跳这个火坑的。可自古父母之命,媒唆之言从来不是一个女子能够反抗的。
更何况薛二婶派去的人还私下里跟宝琴说了些她嫁给梅翰林家,能在一定程度上帮衬到薛蝌和二房的话。
要知道梅翰林也许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不算什么,可放在京城之外,不知情的人眼里那都是天子门生,好大的官。
薛家二房有这样一层关系,做起生意来也能得到些便利和少些麻烦。
因此,哪怕心中再不愿,宝琴也只得听从母意,备嫁梅家。
虽然自打堂姐进宫,她就时常听堂兄和伯娘说起九阿哥和十一阿哥。但她心里并没有多相信这二人真的会将薛家看在眼里。
她到不认为是薛蟠和薛姨妈说大话吹牛哄骗她们兄妹,而是觉得是这娘俩的心性,将人想的太好了。这会儿听到左晞也这么说,又知左晞为人不会委屈自己,这才相信了薛家真的搭上了贵人。
有这么一层关系,嫁到梅家后,应该多少能得些依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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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晞回来了,薛姨妈高兴的打发人去告诉薛蟠,又叫人去将薛蝌找回来。甚至还想要将所有的亲戚都聚到一块,再请个戏班子唱两出。不光如此,薛姨妈还想下帖子将完颜家的那位姑娘请过来,叫她们姑嫂见一面。
左晞被薛姨妈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说消停着些,千万别声张。
左晞跟薛姨妈说,让人知道了这层关系,回来再有人因着这事求到头上,咱们都不好拒绝。旁人若是听说我家来了,您老也只说是机缘巧合。
碰巧分到翊坤宫,碰巧去了阿哥所,碰巧跟着皇阿哥来了小汤山,又碰巧薛家的庄子就在小汤山别院的山脚下,碰巧十一阿哥待下宽和才让左晞能与家人团聚一时半刻。
薛姨妈听了微微压下几分兴奋,一连声的唤了同贵去灶房传菜,又让人快马回京,将左晞用惯了的厨娘从京里接来。
对于这一点,左晞倒没拦着薛姨妈。在薛姨妈发话的时候,还让人去收拾两间卧房出来。
送她来的车夫侍卫什么的可以原路返回山上,小于子和程锦二人却是十一发话要跟着的,她也不好将人打发回去。于是叫人收拾出两间卧房出来让他们三个住。
“给他们备一等客饭。少炖菜,多上小炒菜,每顿务必要有海物。”左晞吩咐完便跟薛姨妈与宝琴解释,“宫里的饭菜还不错,就是炖菜多,炒菜少。宫女太监又不能吃味太重的鱼虾这类海物。我还罢了,倒是想吃就吃,他们却不敢的。如今跟着我家来,也叫他们松散松散。”
薛姨妈心软,一听这话又想到三人在宫里照顾左晞起居,便将三人请了过来,客客气气的一通谢不说,还每人给了个超大的红包。
三人没敢收,视线看向左晞。见左晞笑着点头,这才上前将荷包接了。
“让人给你们收拾了屋子,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叫人准备去。”
“多谢姑娘,奴婢/奴才记下了。”
左晞又叮嘱了两句,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小于子吩咐道:“我们家做的糟鸭掌,我吃着还好。一会儿帮我给山上送一些子去。”
小于子听了,领命退下了。
“他们在宫里也一直对姐姐这么客气吗?”宝琴歪了歪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嗯,十一阿哥与哥哥兄弟相称,也拿我当妹妹看待。在家时就时常兄妹姐妹的乱叫着。进了宫虽不比在宫外自在,却也从不曾拿我到宫人奴才。十一阿哥的态度摆在那里,下面的人自是知道如何待我。”
说起这个,薛姨妈也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十一时的情景。张口一个薛兄,闭口一个妹妹的,当时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后来又接触了几回,到也渐渐的听顺耳,再不像之前一惊一乍了。
尤其有宝玉这种见到漂亮姑娘就姐姐妹妹乱叫的人做对比,薛姨妈发现十一唤左晞妹妹的样子更容易叫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