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大管家到了,左晞先问了大管家自己家祭田那边有没有受旱情影响。大管家想了想对左晞说道,“上个月那边的庄头到是上来回过老奴一回。好在当初挑的那个地方是有河道的。再加上去年姑娘说河道的水不安全,叫打几口深水井吃。想来问题不大。”
左晞闻言,问大管家,“咱们弄个打井队怎么样?专门给各村各户打井。”
“姑娘是想做打井的生意?”
你家姑娘我是缺钱的主儿吗?
左晞言道:“那倒没有,就想积些德。”
大管家:薛家到底做了多大的孽,才叫姑娘这么居安思危?
有时候打井可能还要进人家内院,一群孔武有力的大老爷们再闹出点什么事,积德没落下,竟造孽了。
“……老奴听说每年都有不少净了身,却没能顺利进宫不差的。若姑娘不嫌弃那些人,老奴便去那边挑些人手?”
“这有什么可嫌弃的,只要踏实本份,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行。”
“姑娘说的是。”大管家见左晞是真这么想的,还将世人对那些净了身之人的种种嫌弃说了一回。
“只要不主动伤害他人,每个努力活着,遵纪守法的人,都应该被尊重。”做为现代人,左晞还真弄不懂那些人的优秀感从哪里来。
想不明白。
一时商量了一回组织打井队的事,左晞又留大管家在庄子上住了一宿,这才放人回去。
如今的薛家明面上还是薛姨妈管家,可实际上,薛姨妈却差点被左晞弄成了睁眼瞎。
因有意瞒着薛姨妈,大管家来庄子的事,愣是没叫薛姨妈听到半点风声。
等大管家离开,左晞的情绪又缓了两天,这才继续没心没肺的过她富家千金的散漫日子。
自打来了庄子,薛蟠就跟撒欢的野马似的,见天的见不着人。
骑马打猎,下水摸鱼,怎么高兴怎么玩。
左晞也乐意薛蟠玩这种既可以健身,又不会移了性情的东西,而且有周允陪着薛蟠,左晞就更放心了。
周允在净虚的事情结束后,先是回了一趟长安,与父母简单的说了一回净虚和水月庵的事后,又说服父母去山海关投奔长兄周准。之后祭拜了一回张金哥,发现张金哥的埋骨之处已经长了荒草,想到未嫁夭折的女儿不能葬入祖坟的说法,一时心中不舍,便将张金哥的棺椁挖了出来。火化后送到红螺寺寄存,待来日与他合葬一处。
等处理了自己的事,周允便来了薛家。
在薛家月余,他已经知道薛家最缺什么了。他虽不是聪明绝顶之人,但他自认也算熟读四书五经,大清律例之人。不说能做个为薛家排忧解难的谋士,但做个文书先生却还能胜任。
周允要报薛家救命之恩,也要报达左晞为他报仇的恩义,他要卖身给薛家为奴,左晞却没要。
一纸奴契,约束不了心存歹意之人。反之,若心存良善,也无需那一纸契书。
左晞没说自己的顾虑,只用一种我相信你的态度将周允留在了薛蟠身边。
薛蟠不聪明还鲁莽,他身上还遗传到了薛姨妈的一些特质。
比如耳根子软,偏听偏信这一点。
将周允这样的人留在薛蟠身边,有好有弊。但左晞之所以愿意赌一把,是因为左晞发现薛蟠有旁人都没有的能力。
他能叫聪明人心甘情愿的为他操心,被他使唤。
左晞小时候看过一部叫《大染房》的电视剧,薛蟠的这个能力就有些像里面的男二号卢家驹身上所拥有的那种。
……
闰四月二十六日,距离驿驾返京还有两日。九爷从城里出来一路朝着小汤山的温泉庄子而来。
离温泉庄子不过一二里路的地方遇到了带着人打猎的薛蟠,九爷笑着唤薛蟠进庄喝酒。
薛蟠也没跟九爷客气,笑呵呵的跟在九爷身边说他早就知道这是九爷的庄子云云。
又说今儿打了两个斑鸠,给九爷下酒如何如何。
周允跟在薛蟠身边,不动身色的打量九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位九爷,说实话,有些意外。
天潢贵胄的气势,他有。商人的精明,他也有。满人骨子里的豪爽,却没怎么在他身上体显。一直到薛蟠说起斑鸠,才从他身上看到游猎民族的气息。
自打留在薛家,周允也全面的了解了一回薛家的情况。
不是很妙,却又微妙的处在一个平衡点上。
不过以薛家娘仨的情况,能有这样的局面,也算不易了。
如今,大爷一心从武,想要以武入仕,光宗耀祖,那这个局势就完全不需要打破。
一时,周允跟在九爷和薛蟠身后进了庄子,又走了一射之地,便见到几株花树旁站着位面如冠玉,俊逸清瘦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