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算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吧。
福晋重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心中如是想着。只是那心口就像是漏风一般,被窗外的晚风一吹,凉凉的。
胤禛出了福晋的院子,闷头走着,被风吹着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只是一想起自己看到福晋脸上那奇形怪状的斑点之后,他很难不让自己心中升起厌恶。
明明福晋也曾是个如花般娇艳的女子,纵使老去,也不该脸上生出那般让人见恶的东西啊!
胤禛如是想着,他本想去自己的书房过一夜,但最后犹豫了两下,便朝宋氏的院子走去。
宋氏内秀,并不如李氏生的明艳,可是他也喜欢宋氏在榻间清纯娇羞的模样。
果不其然,胤禛的到来宋氏很是惊喜,宋氏服侍着胤禛换了一身常服,两人又说了些话,并度过了安静的一夜。
直到次日,寅时二刻胤禛准点醒来,宋氏在胤禛动的那一瞬间,也立刻睁开眼睛。
她殷殷地跪在榻上,为胤禛整理了衣裳,胤禛就站在那里任由宋氏动作,眼睛看着床。
不知怎的,胤禛看到宋氏床头吹着的一个香囊,抬手一勾,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这香囊,爷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宋氏胆小,手一个哆嗦,扣错了一个扣字,随后叉着手,有些无措的半跪在原地说道:
“这是昨个武妹妹让人送来的……”
胤禛气笑了,说起来小格格自从入府,可还未曾给自己送过一针一线呢,都没想到把自己的妻妾送了个遍!
李氏和福晋的香囊是在自己眼皮下面送出去的,就连胆小的有时连生都不敢出的宋氏也有一个。
可他,什么也没有!
于是,便有了此时此刻胤禛在武玉面前质问的一幕。
武玉有些奇怪的看了胤禛一眼,行过礼又坐了下去:
“昨个我可是当着爷的面给李姐姐还有福晋都送去了,爷当时想要怎么不说?
难道爷想让婢妾主动送给爷们,可是爷不说婢妾又怎么知道?婢妾又不是爷心里的蛔虫。”
“可是……”
可是你是爷的女人,怎么能把爷放在第一位?
胤禛想要这样问,可是他看着武玉清凌凌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他问不出口。说起来小格格进府也才半月有余,若说何等深情厚谊实在是不必说。可也,可也不至于这样。
胤禛有些委屈。
委屈的是,他竟然发现在自己的女人心中,自己竟然比不过自己的妻妾。
可武玉在府里有带进来的压箱底银子撑腰,吃喝用度没短过,再加上后面福晋也照着她,日子过得好不逍遥自在。
所以,胤禛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大用。
东西她做出来了,想要便直接讨就是了,像宋氏那样就很好,难不成还非要自己巴巴的送去?
胤禛如今二十有五,有妻有子,可是在他曾经度过的那二十多年多年里,还真没有向别人要过什么。
他就像知道天生不会撒娇的小孩。
他的前二十多年,即便自小抱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也只得自己份例内的东西,后来回到德妃身边又被忽视了个彻底。
他只记得,自己从小到大,唯有在自己九岁生辰那年向孝懿仁皇后讨过一只京巴狗。
只是,那只狗后来被老九老十用剪子剪毛的时,不小心刺破了狗的脖颈。两个小的害怕极了,便给还有气的狗绑了石头,直接沉了御花园的湖。
直到某日,那片湖水实在肮脏恶臭,被小太监在下面打捞了一番,才将已经腐烂的京巴狗的尸体打捞了上来。
而那只狗的身上绑着的布条,是只有宜妃宫里才有的。
从那儿之后,胤禛并没有再为自己亲自讨过什么东西。
不讨要便代表不重视,不重视便不会再有失去的那一刻时的心痛。
一向在人前要维持着自己的仪态,显得冷漠而不尽人情的胤禛此刻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哀戚。
武玉见状,清咳一声,端起茶壶将刚沏好的花茶从半空倾注入茶杯,空气中氤氲着花朵的清香:
“爷喝口茶吧。”
胤禛慢慢的坐下,端过茶杯连吹也没吹,直接一口闷,然后下一秒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你要烫死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