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上。”
“王上仁善。”
……
阿政带着怒气回到了后殿,虽然他已经命人将吕不韦流放到蜀地,但吕不韦身边还有那么多追随他的门客,实在让他心有不安。只是如今既然已经贬谪了吕不韦,就只能慢慢行事,不能操之过急。
他敲了敲桌子,一个弯着腰的老太监从宫殿角落里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阿政问道:“华阳宫那边情况如何?”
老太监道:“回王上的话,臣已经命人严守华阳宫,并不会让华阳宫里的人闹出乱子来。只是,有一件事事关阿燕姑娘,臣不知道该不该说。”
阿政突然觉得有些遗憾,他只道:“你说吧,她做了什么?”
老太监道:“阿燕姑娘这几日悄悄去见了那几位住在宫苑角落里的韩女,给她们送了不少衣裳首饰。这本只是一件小事,只是臣手下的人发现阿烟姑娘送过去的衣物都浸泡过黄花棘豆浸泡过的水。”
“黄花棘豆?”阿政皱起眉,“这是什么东西?”
老太监道:“回王上的话,这是一种生长在草原上的毒草,若是牛马吃了这草,便会痴呆中毒,乃至不育,牧民多厌之。臣一时不察,竟不知阿燕姑娘何时将这样的毒草带入了宫中,若不是这几次阿燕姑娘行事蹊跷,这才察觉出来。臣有罪,还请王上责罚。”
阿政摆摆手:“朕恕你无罪,把这件事查清楚,看看毒草到底是从哪里流进宫中的。至于阿燕,你先让人把她抓起来,慢慢审理吧。”
“臣遵命。”
“退下吧。”
等到老太监离开,阿政深深叹了口气,他虽不至于为阿燕的背叛感到悲伤,但心里到底有些不好受。
正在他暗自感伤之际,林橘的声音突然出现:“崽崽那个老太监是谁呀?我以前怎么没在你身边见过?”
阿政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笑着解释道:“他是从前大父身边的旧人,在宫中管理内侍,不常待在我身边,所以阿橘你大概没怎么见过他。”
“是这样呀。”林橘对此也不怎么在意,只兴奋道,“崽,我们去看看小宝宝吧,他有没有长大一点点?”
阿政无奈,只好让人把孩子抱过来。
照顾孩子的侍从把孩子的摇车也抬了进来,小孩躺在摇车里,睁着大眼睛注视着大殿顶部的纹路。
阿政把手指伸到小孩面前,小孩立刻用他热乎乎湿热热的小手抓住了阿政的手指,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啊呀呀——”
林橘:“崽,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呜呜呜呜呜,我好爱他。这个小朋友几岁了呀?”
阿政一边逗弄着小孩,一边在心里道:“之前刚刚捡到他的时候,我和蒙恬都以为他未满周岁。但据有经验的乳母所说,这孩子大概有两岁了。只是以前他的家人大概没怎么照顾好他,让他看起来只有这小小的一个,话也还不会说。”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可怜。”林橘叹了一句,“那崽崽你有找到他的家人吗?还是说以后就这样把他养在宫里?”
阿政笑着用手包紧小孩的小拳头,任由小孩挣扎:“我让人秘密去找了,但是没有找到他的家人,干脆就把他养在宫里了。对了,阿橘,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扶苏。”
“扶苏?这个名字听起来真好听,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阿政沉默了半晌,才放柔了声音:“‘扶苏’是从诗里取的名字,‘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这句话是说山上有茂盛的扶苏树,池里有娇嫩的荷花。”
林橘表示了解:“崽,所以扶苏是一种茂盛的树木的名字吗?你在冬天见到他,却希望他能长成春天里的树,这个寓意很好唉。崽崽,我说的对不对?”
阿政愣了一下,想到阿橘可能并不知道这两句诗的出处,便应道:“阿橘,你说得很对。”他看向睡在摇车里的孩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一个月后,将军张唐率军击溃叛贼逆军,长安君成蟜在万军之中被乱箭射死,樊於期不知所踪,其余参与谋逆的军民皆被拿下,等待秦王发落。
消息传回咸阳,阿政大喜。
与此同时,华阳宫内闻得这个消息,华阳太后当即摔了一只玉环。
侍奉的宫女连忙上前拾捡玉环,询问太后是否命人修补。
华阳太后冷笑道:“既然玉环已碎,便是拿金子去镶它,也修不回原来的样子了。罢了,就让它碎着吧。”
宫女心中惴惴不安,正打算悄悄地退出殿去。不想身后竟来了一人,险些与他撞上,宫女定睛一看,居然是秦王,连忙跪伏在地。
华阳太后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抬眼望去,看到了走进来的秦王政,冷冷一笑:“王上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的宫中来,是来向本宫这个大母请安的吗?”
阿政道:“在进华阳宫之前,朕在想一件事,太后知道是什么事吗?”
华阳太后反问道:“难道王上不是在想要如何来奚落我这个老太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