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道:“嗯,电视就是一个可以通过固定的容器观看世界上所有发生事件的一个器具,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节目,比如说歌舞呀,电视剧呀,各地的新闻呀,天气预报呀,等等等等,反正只要是报道出来的东西都能在上面看到。不过现代人好像一般也不怎么看电视了,都是用手机或者平板看。”
阿政还是想不明白电视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器,能够如此包罗万象,但他从刚才阿橘的言语中明白了一点,阿橘喜爱歌舞,这点倒是不难办,宫中自有培养的乐师和舞姬,阿橘既然爱看这些,那招人过来歌舞便是了。
听说帝后想看歌舞,乐府丞和乐府令连忙出动,将新排练好的歌舞安排上,以求在两位面前出彩。
身着彩衣的舞姬们翩翩起舞,乐师隐于其后,为其伴奏。
舞姬们旋转跳跃,巧笑嫣然之间,是一张张明媚的脸庞,长袖舞动之间,以接彩霞满天。姑娘们纤细的腰肢扭动,腰上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伴着击筑之声,既轻快又悲壮,处于一种混沌的矛盾之中。
林橘没有想到,原来这个时代这么精彩的舞蹈和音乐,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些跳舞的小姐姐都长得好漂亮啊,想和漂亮小姐姐贴贴。
曲毕,舞姬们安静地排列在两人面前,等待两人评价。
林橘看了眼阿政,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见他没什么表示,干脆自己出声道:“你们跳得非常好,每人赏一批绢。”
“谢皇后娘娘。”
舞姬们退下之后,阿政出声吩咐:“刚才击筑的乐师何在?让他上前来。”
一灰衣乐师低着头手捧筑走上前来,跪在阿政面前,口称:“草民参见陛下。”
阿政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的脸。”
乐师抬起头,露出一张白皙瘦弱的脸:“陛下。”
阿政皱着眉,打量着乐师的脸,只觉得眼前之人颇为面善:“你的筑击得很好,师从何人?”
乐师却道:“草民并无师从,只凭心而击,若论师者,唯有心而已。”
阿政笑了:“这倒是有趣。好了,你下去吧。”
“是,草民告退。”
林橘觉得奇怪:“阿政,你既然喜欢这个乐师的乐声,怎么给他一点奖励呢?”
阿政笑了:“若我也像阿橘这般只看了只舞,便给每人一匹绢布,只怕朕的这家家业早就被人败光了。”
林橘知道这只是调笑之话,便也没怎么在意,只道:“赚了钱就是用来花的嘛。若是人人都像阿政这般做个守财奴,国家的经济怎么能发展起来呢?”
“哦?这是作何解释?”
林橘道:“这就要从货币流通和经济循环开始讲起了。比如赵家是做豆腐的,钱家是做石磨的,王家是打铁的,李家是卖菜的。有人来买赵家的豆腐,于是赵家得了钱。赵家得了钱之后,用钱去钱家买了石磨,钱家又用赚来的钱去王家买了铁器,王家又用做铁器赚来的钱去李家买了菜。你看同样只有这么点钱,但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货币不进行流通,赵家将赚来的钱一直藏在家里不花出去,那整个市场的商品就无法流通了。”
阿政笑着点点头:“听上去倒是有几分道理,今日听阿橘一言,胜过读书三月。”
只是,虽然阿政明明是在夸奖她,林橘却从中得出了些嘲讽的意味。
阿政似乎真的很喜欢那个击筑的乐师,第二天又叫他来偏殿击筑。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接连几天,阿政都会把那个乐师叫到身边来为他击筑,当林橘问起他缘由时,他却只说了一句喜欢。
等到第七天,阿政又把那个乐师召来了。
这次,那个乐师终于没有忍住,他将自己使用多年的筑击碎在地。
林橘被吓了一跳,不明白眼前这人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发疯。
阿政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开口道:“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朕是该叫你阿离,高渐离,还是燕离呢?”
乐师苍白着一张脸,抬起头:“陛下既然早已知道,又何必多问?”
阿政道:“你明明是来刺杀我的,为什么如今却毁了自己的筑呢?”
高渐离满脸痛苦,伏倒在地:“原本,燕国为陛下所灭,我的至交好友荆轲为陛下所杀,我理应向陛下报仇。可是这些日子草民在陛下身边击筑,陛下每日兢兢业业,从不荒废,推行神种,推行郡县,减轻税役,教化百姓,使得天下大定,百姓安居乐业。比之当年的燕王,燕国百姓确实在您的治下过得很更好,我若真的杀了你,这天下岂不又要回到十几年前的那种混乱中去?”
阿政道:“将那人带上来。”
一名女子被人搀扶着带了上来,高渐离看到那人的脸,又哭又笑,连忙迎上去扶住她:“阿妹,原来你还活着。”
被囚禁了十几年的侍女阿燕同样泪流满面:“阿兄……”
阿政并没有心思观看这对兄妹团聚的温馨场面,他对两人道:“你们一人入秦为间,一人想要刺杀我,朕本该将你们斩首,但念在幼时的情分上,朕不杀你们,只会一辈子把你们关起来。”
高渐离带着阿燕行了一个贵族礼节:“多谢陛下仁善。”便被人带了下去。
林橘看到这里,才明白原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阿政做的一个局,他想要给自己年幼时的好友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