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君依旧平静,一齐录入的脚步声加快不少:【越来越热闹了。机关变复杂,拖延了一会。】
“……小心。”无能为力的我只能干巴巴安慰到。
第三层。
这次过了十五分钟治君才联系我,似哀鸣又似咆哮的嘈杂声音追在身后,他呼吸微乱,言简意赅回复:【三层成功,我去四层。】
通话结束,我心头揪紧,同样在寂静的控制室里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蓦地转身两手举枪,咬着牙的我果然看见电梯旁的尸体以一种完全违反人类常识的怪异姿势“吊”了起来。
明明已经被打碎了头部,按理说病毒应该无法再操控躯体才对——
粘腻的膨胀声接连爆开,从尸体一团混乱的头颅部位伸展出了一朵血肉之花,数不清的锯齿摩擦开合,发出尖利刺耳的噪音。
怪物那像是代替了眼睛的“花蕊”部位,缓缓转向我。
轻轻吐了口气,我握紧枪冲上前去。
【破解机关……分钟,不方便对话……小姐、自己估算一下时间。】或许是更加接近顶层、与控制室距离拉大的缘故,治君传来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
我侧身避开一次扑咬,喘着气按住通讯器。
“信号出问题了。治君,需要多久?”
对面的语音暂时稳定下来:【二十五分钟。】
又躲过一次攻击,我连开三枪逼退怪物,没有跟治君提起这边的变故,只是说:【收到!】
依靠数字幽灵提供的特殊视野,被意识重点标出的鲜红倒计时闪烁在目光角落,分去我一部分注意力。为了不让怪物靠近操作台破坏机关,我能躲闪的范围非常有限,左支右拙撑到最后一分钟,终于抽空换出了冲锋枪。
五十发满容量的弹匣子弹倾泻而出,有一半正中花朵核心,逼得它凄厉尖叫,触手乱挥,抽中我胸口。
“咳、咳咳!”我踉踉跄跄后退撞上操作台,顾不得伤势,先反手按下第四个按钮。
视野中的倒计时归零闪烁三下,隐去字迹。
遭受重创的怪物嘶吼着扑了过来,与此同时,通讯器亮起。
【成功。】治君声线平稳地告知我结果,问,【小姐,你那边的麻烦解决了吗?】
果然,就算我不说他刚刚也察觉到了异常。
我坚定回复:“小问题,你解决下一层机关之前我就能解决它。”
治君笑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答:【那就来比试一下吧。我出发了。】
“咔嚓”换上新弹匣,我向前翻滚,顺势绊倒扑来的怪物,枪口伸出瞄准它后脑勺,一口气打光子弹。
血肉四溅中,怪物不动了。
我狼狈地爬起来,踢开它走向操作台,对通讯器宣布:“我赢了!”
还在解机关的治君没有回应我,我不以为意,盯着按钮计算时间。
四十分钟,绿灯亮起。
似乎被围攻的治君无暇多说,但越来越差的信号连短短一句话都传递得七零八落,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喂、喂?治君,听得到吗?”我不安地将通讯器凑到耳边,却没收到任何回音。
电流声回荡,让我的心沉了下去。
只剩最后一个按钮了。
一片寂静,我撑着操作台思绪纷乱,死死咬住嘴唇。
雪上加霜的是,控制室的机关操作似乎有时间限制,在我出神的时候,红色警示灯亮起,冰冷熟悉的提示音传出。
【重启时间剩余不足,进入倒计时。请研究员加快速度。】
红光之下,我吞下满嘴血腥味,用力闭了闭眼。
……如果算一算每层机关破解增加的时间,第六层应该是……六十分钟!
治君会跟我一样注意到这点吗?只要能默契地卡准时间间隔,就算不靠通讯器也能成功启动机关——
对赌信任的最后关头,我攥紧有些发抖的手,不合时宜地回想起校园生活。
体育课上,老师曾经玩过一种游戏:选一个人站上高台往后倒,同伴们伸出手臂来接。十分简单的流程,仅仅困难在双方的信任度上,要是不能坚信自己会被接住,高台上的人是不敢跳的。
当时傻乎乎的我举手做了第一个上台的人,可是,倒下去后没有被人接住,而是掉进了沙堆里。
那段日子我正被班上的女生抱团排挤,本以为能够借游戏缓和关系,结局却明白告诉我,别做梦了,她们才不需要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