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秘书对自己的失态后知后觉,挂完电话才反应过来,心里却仍然反复纠结,他看不透老板的心,也摸不透老板对太太的态度。
可太太那边——
“说吧,她怎么了?”周季昀放下手中的文件,捏着左手手腕微微转动,语气冷淡,听不太出关心的意味,反而像是公事公办,与平时听汇总报告的模样并无两样。
“太太她……”颜秘书的心始终悬在胸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太太被狗咬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自家老板上一秒尚在转动的手腕骤然停住,眉间蹙起,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他。
颜秘书威压之下,怂怂地点了点头。
是的,老板你没听过,就是被狗咬了。
你老婆,她被狗咬了!
事情要从林桉从病房里跑出来开始说起,林桉从病房仓皇逃遁,才发现自己来时吩咐司机离开,只好自己叫了专车司机送她回家。
回家的路上顺顺利利,偏偏到了家门口——
林桉从来不知道星河湾竟然这么大!
平日里过惯了司机接送的生活,她从没注意过从小区门口到自家别墅竟然也要这么远!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迷路了!
她绝对不要把林桉和路痴两个字放在一起,她会遭到全连城人民的耻笑的!
林桉努力回忆自家别墅的模样,在找遍了半个小区后,终于在她以为找到自己家想要按铃喊人时,路边灌木丛中突然蹿出一只阿拉斯加幼崽,电动玩具似的,一蹦一跳向她靠近。
“好咯,不要再过来了,再过来姐姐要生气了!”林桉一边试图跟它讲道理,一边深呼吸踩着小碎步战略后退。
不过她忘了一个傻瓜常识:
狗是听不懂人话的。
尤其阿拉斯加,狗中之狗。
那傻狗还以为林桉在找它玩,欢乐地吐着舌头,猛地一下扑到她的脚下撒泼打滚,用狗头在林桉的脚边钻来钻去。
狗毛在脚背上肆意摩挲,魔鬼般的触感让林桉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林桉被狗毛的恐惧支配得动弹不得的时候,突然脚踝传来一阵疼痛——
那狗竟然在咬她!
“嗷!滚滚,你在干坏事!”
古铜色雕花大门开出个小口子,一个人类幼崽脑袋晃悠悠地钻出来,惊讶地用手挡住鼓起的嘴巴,和崩溃边缘的林桉大眼瞪小眼。
小阿拉斯加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调转方向,摇摇晃晃扑进幼崽怀里,直接连人带狗滚进门里。
这只罪狗就这么畏罪潜逃了?
颜秘书接到电话时,林桉已经被送到周季昀所在的医院,颜秘书庆幸他的老板人性尚存,还愿意去看受伤的太太。
颜秘书推着周季昀到林桉病房门口,门没有关紧,微微露出一条缝隙,周季昀给了个眼神,示意颜秘书推他进去。
偌大的病床上,林桉面无表情地侧躺着,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任由眼泪滴落沾湿枕头,丰密的栗色卷发安静地铺在身后,左腿裤脚撩高,莹润透白的脚踝处扎了一圈医用绷带,尤为刺眼。
林桉已然生无可恋,狂犬疫苗的后劲差不多要废了她半边胳膊,疼得动弹不得,还有脚上遗留的狗毛摩擦过久不能忘的触感,都让她身心俱损。
林桉越想越委屈,她从小养尊处优,从没有比今天更狼狈的时候。
狗和狗男人,他们都欺负她!
尤其是看到周季昀坐在轮椅上优哉游哉被颜秘书推进来,她眼泪掉得更加厉害了。
凭什么,他都这么欺负人了,还要趁机来看她笑话!
林桉一时气不过,在周季昀坐着轮椅靠近时,一把抽起身下的枕头,朝男人狠狠抡去。
周季昀猛不丁遭受一波枕头攻击。
女人颤巍巍地坐在床上,眼眶鼻尖红红,像个被雨淋湿的洋娃娃。林桉气鼓鼓的看着他,“笑话看够了吗?”
林桉咬紧牙关,这个时候拼的不仅是气势,还要会忍痛。刚刚一时激动扔了个枕头,一不小心牵动疫苗伤口,林桉快疼得全身震颤。
“看够了就给我滚!”
“还不快滚。”周季昀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看向身后的颜秘书,顺着林桉的话说道。
颜秘书:???
颜秘书心中默默叹了句“允悲”,退出病房顺便贴心的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