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重来一世后对于一些人事她看得通透,人也变得少了很多愁肠和怜悯。
可她不觉得这样不好,相反,心肠硬些,保全自己,保全了这个家才是正理。
于家还能如何?不就是仗着村里三大姓的人口多,以后要拿捏自家人嘛。
庆脆脆才不畏惧。
孙里正是个明镜一般的人物,她瞧着这人有几分壮志雄心,怕是不仅惦记着做一个里正,从这段时间孙里正在村子里整顿的手段来看,这人该是有意向领着小村子往一个镇子发展的。
眼下唯一能帮着实现这种愿景的,只有王家二房。
不用求,孙家都会出手护着王家的。
这一夜夫妻话说了许久,于大壮的事情是他们夫妻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说通彼此,想明白后路如何,这件事此后便不再提。
隔几天村里有传言说于大壮身子好了,要去南边打拼,此后便消失在花溪村人眼中耳中。
庆脆脆听过后,并未多说什么。
只怕于山峰心里悔地要死,毕竟若不是他想出蒙混于大壮的点子,于大壮也不至于成了一个活人,只能假遁他乡。
眼下正是十月中,再过一个多月,海上风浪就会变大,晴天日子也不多,海货出产便不多了。
庆脆脆吩咐几个收鱼的骡子往再远的地方多走走,以往都是一天两送,此后便成了一天三送。
过冬的海货断了,但是镇上的生意不能断,所以得提前储备好。
她盘点着铺子九月的账目,除了说定的工钱,额外封赏了半匹藏青色的料子和三十个铜板给小刘。
他家日子苦,那个瞎眼的奶奶不能走远处,听说三叶子在镇上读书,特意绣了一个书袋子做礼。
庆脆脆看中的是老人家的那份心意,所以回礼也不客气。
从进了十月的时候,大海铺子又招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寻常就在铺子里忙活些不起眼的,主要是负责拉货运货,照管院子和两头牲口。
大海铺子原本铺堂大,后院小,只有一大一小两间屋子。
小屋子靠着正堂,一贯是小刘的住处。
大的原本计划留着给她和丈夫去镇上照料时候用,后来发现那铺子有管事料理,小刘里外忙乱,出不了大事,所以便分给了后来的两个壮伙计。
这二人是兄弟两个,北地人,因着北方夏季旱灾,家里地都干死了,所以逃难来的。
哥哥叫柳大,弟弟叫柳二,无父无母,兄弟相依为命。
庆脆脆无意碰上他们在镖局门口求卖身做事,将人买回来的。
别说,有了这二人,拉货对账学得快,逢着镇上有什么消息,一转眼就送回来了。
庆脆脆听柳二说了有一小股灾民在镇上乞讨,起心思,道:“你和你哥哥眼力都不错,我心里信你们。之前家里在花溪村置办了十亩荒地,还没来得及垦,你们兄弟两个瞧着看有没有合适的,也不多要,十来人口就成。”
柳二忙拱手问礼,“是,夫人。”
他这般称呼,王海和王丰听了以后也改口,老爷夫人地叫人。
庆脆脆起初因这称呼有些羞赫,王二麻子也是,从一猎户一转眼成了镇上大户人家一般,怎么就被称呼为老爷了。
不过适应了两天,渐渐也接受了。
毕竟他家已经是花溪村崛起的好人家。
瞧人家那砖瓦院子,再看看人家镇上铺子里的生意,还有一个读书识文断字的少年,还是花溪村唯一养着不少下人,雇了上值人的人家呢。
这样的人家都能赶得上镇上的小贵户了。
为此孙里正还特意来过一回,说来说去,生怕他们一家搬到镇上,从以后和花溪村一刀两断。
毕竟花溪村以前对王家二房可不算好。
庆脆脆和王二麻子都说不会搬走。
一是他们的根就在花溪村,二来家里的生意离不开晾晒场,若是去了镇上实在没那么多地方倒腾。
不过不搬去镇上住人,却是要有镇上的房产的。
庆脆脆道:“一来,三叶子翻年就八岁了,他在镇上读书苦,夫子十天旬一次,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两天。每回从镇上往家里赶,他身子疲累。要是镇上有一套房产,旬假日子短,便让他安心住在那里。”
“二来,镇上的生意好,咱们隔三差五就要看上一回,若是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说不过去。最关键是你回回去酒楼固定送货,再赶回来天大黑,路上不安全。”
听方才柳二的话,北地的灾民稀稀拉拉地往南边来,江州州府拒不相迎,那些流民只能在村镇上乞讨。
若是有些恶人生了歹意,落草为寇,独身的丈夫可不是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