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所以东家让他寻个接班的人后,他左看右看觉得外家舅舅就合适。
庆脆脆沉吟片刻,道:“我找人看中三点,一是人本分,不会欺上瞒下,经得起大笔银子过手。第二,是眼睛心思都灵活,会与别人交道,譬如你和商头子管事来往一般,里面都是学问。第三,是看出身。家里门风得正,若是家里挑唆做不成事情,那也是不行的。”
杨厚德自然知晓,“我便是思量再三,这才和您开口的。其实我外家舅舅都行。只是因为少了一只胳膊,所以才招人嫌弃。”
庆脆脆道:“家里聘人是有章程的,你既然推荐了,我必然是要亲眼看过的。这样吧,明儿你再来一趟,让你舅舅也来,到时候看看人。”
杨厚德忙不迭点头。
这一处走了,正赶上从垦地的佃户回来,灶上早就熬煮了米粥,庆脆脆看人领了碗,丈夫分粥,三叶子分菜,有条不紊,放心地进屋子做针线活。
到了后晌的时候,天上果然飘起来的小毛雨。
幸亏所有晾晒的院子都是泥瓦做棚子,庆脆脆吩咐王海和王丰留意着,一下雨湿气就重,有些晾晒的鱼干若是沾上雨水,肯定是要沤出臭味的。
三座晾晒院子,加起来共有六间烟熏小屋,庆脆脆摸了最新晾晒的红糟海鳗,瞧成色和香气,皱了眉头。
镇上的生意是不错的,但是还能往上走。
上一回同家里做千斤海货生意的北地货商又来了,说是中原各地对海货需求甚大,一开口就要一万斤的货。
她并未冒失地接下,做生意不能光看利润,须得衡量自己能不能做到。
这是家里第一年做生意,全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她虽然在白氏身边学过点皮毛,但是不可跨大步子,顾头不顾尾。
万斤的生意,那可是一整个夏天的送出。
庆脆脆盘算过后,只应承了两千斤,她得给大海铺子供货,还得给镇上酒楼制鱼酱,白家的生意也不能停。
自打做上海货生意,家里的柴火垛子就没见光过,庆脆脆吩咐王海和王丰将四座烟熏屋子只烧上干柴,然后将所有的海鳗鱼吊进屋内。
她自小在村里生活,对时节气候了然于胸。
这一场秋雨后至少半个月是阴天,若是全靠风干,这一批糟海鳗鱼得过上十天才能下架。
不至于耽误事情,就是生出麻烦了,所以还是热屋子烘上几天吧。
“这几天柴火不要停,晚上睡前也要记得填上柴火。”
王海和王丰应是。
临走前,庆脆脆看向两人,“你们学算筹如何了?”
王海一如既往地地沉默,但是点了头。
王丰却笑嘻嘻,有些不好意思,“跟着老爷看了几次,会一点点。”
庆脆脆便道:“一扁担海货,一筐为海鳗,共三十斤。一筐为珍鲍,共二十斤。送到家中,收价多少?”
之前庆脆脆曾让他们二人跟着骡子出去收海货,各类斤价都要求他们背过。
两人各自思索,庆脆脆等听了他们答案后,满意地笑笑。
“珍鲍一斤,可分为两类,一是去壳,去内脏后的净肉块,这种一斤要二十八个铜板。二是原样子不动的,这种要一斤十五个铜板。”
王海更为周全,给出的正是两个答案。
王丰只按照带壳的算法来的。
但是都没错。
庆脆脆也不苛刻,只是留意用人做总揽事情的时候更偏好王海一些,至于王丰则更适合做伙计了。
这一头盯好,庆脆脆回了自己院子。
今日下雨便是不上工,马婶子和钱婶子都没来,牲口全都拴着,庆脆脆看三叶子在喂,嘱咐小心些别被踢了。
王二麻子听了她回来的动静,从灶上出来,道:“丈母娘和小姨子来了。”
庆脆脆往屋子看一眼,果然是有人影在动,却都规规矩矩地在桌子前坐着。
“怎么了?”
王二麻子摇摇头,“小姨子在骂岳丈,丈母娘哭过,我瞧着裤子上有泥脚印子。”
庆脆脆示意他去忙,迈步进了屋中。
庆翘翘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绣花,正拿着个绣绷在走针。
她看出那底子是枝梅花,已经绣了一大半,歪歪扭扭,丑得很别致。
庆母见大闺女回来了,苦笑道:“没得法子,只能来你这处躲一阵了。”
“我爹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