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七杂八一算,一年下来二十两银子绝对是有的。
她不图二十两。
月月有进项,一年能稳定给钱,她就知足了。
于是下工回家的一个晚上,她下定决心要搬家。
她当家的是猎户,腿好以后走路一直跛,要不是婆娘年前在花溪村上过工挣了些小钱,这个年估计一家人都要在冷风中过了。
听了婆娘前后一鼓捣,心里也起意。
“搬迁不容易了,咱们这一家四个,去那地方连个屋舍也没了...”
钱婶子有主意,“没屋舍不怕,就跟守院子的佃户一样,咱们也垒竹屋,挣上一两年钱,再垒泥盖新房子。”
她心说未必用上一年,只要今年跟上王家走,一家四口搬过去,她男人不笨,也会做事,大闺女也能干。
以前家在外村,她不敢放小儿子一人在家,但是搬过去就不怕了。
到时候一家三口都上工,一天少说有五十铜板。
一月就是小一两,一年就是十二两...
哎呀,不敢想了,越想人都要飞起来了。
“那人家村凭什么要咱们?你是女人家不知道,花溪村很排外的....”
钱婶子摇头,“不一样了,现在花溪村没地或者地里没事干的人,都在王家二房的院子做事了。我看还有隔壁村的不少人了。”
她一咬牙:“大不了咱们就像柳家兄弟一样,良身变奴身,签年契书,成了王家的下人,管他们村排外不排外。”
她男人还要再说别的,钱婶子却已经拿定主意了。
第二天钱婶子早早出门,赶在上工前要签卖身契。
庆脆脆千推万让,听她说了万般理由,最后只好道:“你先起来,万事得先去里正那里。若是村里愿意接纳村户,你家也不必卖身。”
好容易劝钱婶子改了主意,庆脆脆和她说好,今日下工后去里正处。
三月中,日头放晴,佃户家男人们已经下地烧草木灰养肥地。
快到辰时的时候,先后来了两批人。
一批是年前给王家盖房子的工匠,另一批是村里要上工的妇人。
上值有讲究,凡是来者,不管男女更换工服,覆面巾。
晾晒院子中原本住人的屋舍都成了换衣处,每一个上工的人拿钥匙绳子,原本自己的东西缩在独有的箱笼中。
上工的服装是庆脆脆提前在镇上衣铺定好的,粗布料子,寻常农人家样式,但是没有深袖和袋子,光整的一身。
这样统一服装,一是为干净,二则是为了防备某些上工人手脚不老实。
而且为了核验成品,每一人领受海货的箩筐都是按照编号来。
从领到上架都是专人的存处,绝对不会混乱。
庆母为了这其中的巧思处赞叹不已。
庆脆脆道:“这一批都是村里的人,手脚干净我都信任,但是往后生意往大做,花溪村人手不够,肯定是要去其他村招人手的。”
庆母看了晾晒院子不远处忙活上架的工人,“那是盖工坊的?”
庆脆脆点头。
这会儿正是日中,做工的人都下值往家去了。
唯独工匠们不愿意歇着,热火朝天地赶工呢。
新的工坊特意选在地势高四周开阔处,院中请木匠做成高低相间的架子,到时候就是一个大的晾晒场。
三月初第一批海货足有万斤,适用于江州口味的只占了一千斤,剩下的全都是按照新方子调配出来卖往外地的海货。
算来,丈夫和请来的车马行走了五天了。
应该快要回来了。
按照当时的契书送货收钱,这一批纯利润足有千两。
有了今年的第一桶金,不管是工坊亦或是收货都敢放开手脚了。
要知道新的码头上收货若是不设限制,一天能送回来四五千的,完全超过自家生意所能承受的范围,故而每日收够两千斤便收手了。
想起杨厚德昨日盘账时,讲述起每日收货码头有多火热,庆脆脆低头一笑。
“我瞧着你院里后头都是坛子,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