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赵三家的,你这话倒是不错。难得见你不抠门。”
众人哈哈哈笑。
庆脆脆看一眼那个被众人闹笑的妇人,心底都是感动。
她没想到这些妇人竟能说出推迟发工钱的话。
丈夫临睡过去之前都说了,海货顺利出手收银,只是归途遭到山匪强盗。
明面上的两百两银票都没了,但是被他缝在贴心口内衬的剩余八百两还在。
庆脆脆摸着被他心口传热的票子,呜咽地哭了许久。
八百两又如何,哪里有他周全重要呢?
妇人看她又要落泪,顿时凑上来安慰宽怀。
“王二家的,人没事是顶顶天要紧的。咱们一个村的,去岁跟着你家沾了不少福。眼下要是你家难,大不了我回去跟当家的商量,这七天且当是白干。”
庆脆脆连忙道:“婶子莫要这么说,正因为是一个村里的,大家热心肠,我却是不能白占大家便宜。工钱必定按照应允的那般,如期给大家。
方才落泪,不过是心里感激,能有婶子们照应着,是我二房福气。”
同舟共济的恩情,她今日记在心里了。
几番说和,终于下值。
庆脆脆来一是为了安定人心,二是答应了钱婶子的事情。
钱婶子不想东家还惦记着她这点小事,连声说不着急。
庆脆脆:“说好引着您去里正跟前的,哪能毁诺。走吧。”
如此,钱婶子便不再推辞。
从里正处回来已经是大黑天,庆脆脆留钱婶子住一夜,钱婶子推说家里还等着回信呢,于是辞别。
临走前丈夫已经清醒,庆脆脆到家的时候正看见他趴在小榻上,拨拉算盘珠子,“怎么?是哪一处算错了?”
伤在背上,足有两匝长的伤口,王二麻子一挪动就抽得疼,微微偏开头,“没算错,就是可惜那两百两银子。”
庆脆脆伺候他喝了一碗蜜水,安抚道:“要我说,那两百两花得对本,若不是有那两百两,山匪也不会放松对你的警惕。”
一想,也是这样的道理。
王二麻子攥着她小手,贴在自己脸上,“谁料想青天白日就有匪贼,那可是赤条条的大路。幸亏有义士相救,不然我未必能安然回来。”
那一日自己趁山匪拿了银钱欢喜,守备松懈时候连骡马都不要了,转身就跑,就在力竭要被赶上的时候,自前方来了一匹疾驰的高头大马。
马上人一把长刀使得虎虎生威,被十数人围在中间也不落差,若不是背后冷箭,输赢难定。
想着那般惊险的场景,王二麻子道:“若不是我生得腿长,看他情势不对,趁着空口翻上马,只怕我和他都要折在那处。”
村里人常说长得高是命不好,一顿饭比常人吃得多,一件衣裳比常人费得料子多。
且看这时候派上用场了吧。
庆脆脆听他讲起其中惊险,心里忽上忽下的,“这一遭后还是去庙里拜拜菩萨吧。”
王二麻子点点头,不过他也有担心的事情,“你说那大路都有贼,以后送货可怎么是好。”
花溪村往北便是东州,是中原偏东的州城,对于海货生意需量很大。
其实往北有水陆两条路线。
但是海货干的生意最怕受潮,一但沾染水汽,再加上层层堆积,必然是要发臭沤酸的。
故而只能走陆路。
庆脆脆看他陷入沉思,打断道:“这些不着急,大不了寻上镖局。咱们利润少些就是。万事留后再说,王海在灶上熬着药呢,你先把伤养好。”
说了这许久话,王二麻子也累了。
于是点头应下。
看他喝药睡熟后,庆脆脆将薄被盖在他背上,这才出门。
王海一直在旁边守着,见夫人出来,上前来,“夫人,北屋的贵客刚醒了,方奴做了面送去,这会儿正吃着呢。”
庆脆脆三两步去了北边,只见昏睡许久的汉子已经套上外衣,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桌前,端碗将最后一口汤喝光。
而后满足地长叹一声,“香。这面,真他娘的香!”
一抬眼看见从门口进来的俏丽妇人,急忙起身拱手,“在下河州随阳郑大江,谢夫人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