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二娘看得出庆脆脆的不热情,双眼不屑地盯着她手里的针线,“脆脆,不是二婶娘说你,好好的大宅子姨娘不当,非要嫁给一个穷死卖把子力气的猎户,这不是猪油蒙了心,是什么?绣一张帕子能得几个铜板?”
她眼神嘀溜打转,可惜屋子里收拾干净,就连立着的柜子方才也叫庆脆脆上了锁,没什么好摸揣的吃的,不由寡淡地咂嘴。
农家人没什么招呼客人的好东西,以往二婶来,她娘都会开柜子抓点瓜子花生之类的,庆脆脆没那份心思。
“我就是闲着无聊,绣帕子打磨打磨工夫。”
别看二婶娘嘴里酸她帕子能没什么油水,当初她和胡燕来凑在一块天天绣,二婶不还是逼着自己闺女跟过来学嘛。
可惜庆柳没什么耐心,看不上几针心思就飘到别的地方,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
想着,庆脆脆换线的时候,扭头看院子里庆柳,见她又偷偷摸摸地自己屋子前瞅。
那屋子如今光净,就一张矮脚床还值当钱,一眼看过去跟间荒芜屋子差不多,
果然庆柳瘪瘪嘴,晃悠半天撵着小鸡仔玩了一会儿。
实在无聊,又挤到正屋庆脆脆跟前,“脆脆,堂姐和你打个商量,你看行不行?”
庆脆脆笑,“堂姐看上什么东西了?”
庆柳嘿嘿笑一声,“你和县太爷的事儿成不了,外边都说咱们庆家不讲信用,连累得我名声也不好听。你不得贴补贴补?”
看她堂妹还是往常低眉听话的样子,庆柳和她娘对个视线,笑了笑:“堂姐知道你有一件□□色的好衣衫,新做成穿了才几天就是为了给媒婆相看,现在也用不上了,就借给姐穿穿,你看行不行?”
一旁的庆二娘子插话道:“脆脆,这可不是你柳柳姐眼红你的东西。你堂姐也到了相看的年纪,春婆子多好的手段,要不是你坏了这桩婚事,指不定还能给柳柳寻一个富贵人家。听二婶的话,一件衣裳,别小气。”
“就是,就是。”庆柳顶顶她肩膀,“我穿了鲜亮衣裳,和我娘回一趟外家,那村子好几个富裕人家寻媳妇呢。没准看对你我,真嫁个好人家,到时候也能拉扯你一把。”
真要照往日自己的性情,三两句软硬话就拿捏住自己。
可惜自己已经不是原来好欺负的庆脆脆了,她已经听到外边她娘说话的声音,看着庆柳道:“堂姐,那件衣服,我怕是借不成。”
庆二娘子和庆柳两人同时脸一拉。
庆柳伸手就是一推,“小气鬼!我是你姐姐,穿你件衣裳,又不是问你要钱,搂得那么紧,抱着下地狱呐。”
庆二娘子也是指责:“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爹说你和王二麻子有约定婚事,要我看,还不知道你个小贱货在外边做了什么脏污事儿,要不然放着顶天县太爷的婚事不成,非要嫁给一个遭瘟的。”
骂自己就行了,还敢说王二哥。
庆脆脆眼神一变,“二婶娘句句不离开县太爷家,怎么不把堂姐送去呀?”
果然见母子两个齐齐一愣,心中了然,“哦~~~不是不想送,是人家春娘子瞧不上柳柳姐的大脸盘子吧。
说我不干净,二婶娘出去村里问问,往日柳姐在里正儿子面前是个什么模样,就差扯着衣领子赖上了。”
“你!”
“庆脆脆,你放屁!”庆柳羞愤唾骂。
两个人猛地扑上来就要抓人,庆脆脆早有打算,一闪身跑到院子里,正好躲在来人身后。
不曾想,连带着庆翘翘也跟着回来了。
庆脆脆看她上身穿得正好是那件粉的衣衫,眼神一转,“翘翘,柳柳姐看上这衣裳了,非问我要,不给就要打人。你快进屋!”
庆翘翘顿时皱眉,指着庆柳就骂:“你是穷死鬼不成,外边讨饭的都比你有脸!”
庆翘翘不是她,进了手上的东西,谁敢惦记就是要她命。有时候庆父开口,她都不愿意给脸。
庆母回身瞪二闺女,叫她安静。
方才隔着院墙,庆母就听了二弟妹说得那些话。
一笔写不出两个庆字来,二房就是有猜想,怎么敢满世界嚎扯。
她心里都抖成一团,还没进门又是着急又是恼火。
庆柳是个未出门的孩子不懂事就算了,二弟妹也是成了家的人,主人家不在的院子,难道不知道应该避嫌改个时候再来。
“二弟妹这是在干什么?!”庆母喝道。
有她在,庆二娘子倒是顿住脚步,还伸手拽了自己闺女。
“大嫂子,脆脆这丫头没规矩,嘴里不干不净的,看你不在,我替你教训教训,省得外边人说咱们庆家的闺女没家教。”
“我是爹和娘的闺女,又不是二婶娘的闺女,咸吃萝卜淡操心。”庆脆脆顶回去。
庆母回头瞪她一眼,示意她安分些,“脆脆,做小辈的,怎么说话呢?给你二婶娘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