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同她说过了吗?”薛听州与陆泛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却知道他是个极有主意的人,难得见他露出这般模样来,不由得摸着下巴轻啧一声,“可别是单相思吧?”
“不是。”陆泛微弯了眉眼。
“那你身边怎么连个姑娘的影子都瞧不见呢?”薛听州闻言更感兴趣了。
“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陆泛的目光越过窗棂、遥遥落在远处院墙之上。
“有自己的事要做啊……”薛听州面上神色便多了几分调侃之意,“看来是个有个性的姑娘, 不将小情小爱放在心上?涟之啊……这可有点难办了, 是吧?”
“我确实……总觉得看不清她。”陆泛微抿了唇、声音低了下来。
“没安全感?”薛听州直接笑出声来,倒伏在了桌子上,“这话中的意思让你表述出来,怎么这么让人不敢置信呢?”
“舅舅。”陆泛看着他仪态全无的模样,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次过来, 不是要同我说一番项元安的事情吗?”
“咳咳。”薛听州清了清嗓子,唇边犹带笑意, “这不是想到了以前的时候吗?我曾经可没有这样的烦恼。倒是让我更好奇,在你心上那位姑娘是何等模样性情了?”
“好了说正事!”接收到陆泛的眼神,薛听州整了整衣襟坐直、说起了正事来, “项元安是先惠慈太后娘家的子侄。惠慈太后之后,项家虽再无女子入宫、与皇室之间的关系日渐淡薄,但同皇室之间的血缘羁绊到底还是存在着的。”
“当初兵乱,项家自然也是难以全身而退。好在项元安确实是个人物,趁着顾凉与世家分割利益、纠缠颇多的时候、果断带着保存下来的势力退居南方,不再牵扯其中。”
“顾凉死得早,又是天下初定的时候,他儿子更是腾不出手、也没有这个本事再次发兵。拖了这么些年,项元安逐渐将兵练了起来,顾充便也只能这么看着——面上笼络着、心中却忌惮着。”
“项元安自然也不是傻子,皇室打的主意他心中也清楚,只是他那边亦是掣肘颇多、等闲动不得。我曾私下与他接触过——只是项元安如今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滑头了,当年那点旧情可不够打动他,此时还得殿下出面。”
“至于世家那边……”
“世家那边,可以短期利用、不可长期合作。”陆泛淡着神色接道。
“不错,我也是这般想的。”薛听州点了点头,“世家分权、占地、藏民、练兵,实乃毒瘤也,是迟早是要被清理干净的势力!顾凉与世家牵扯太多、倒是叫那些个家族吸着血壮大起来,反倒是皇权旁落下来,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便是我朝后期,这个问题也实在严重。”
“还是要手中有兵权……”陆泛手指落在面前展开的州县地图之上,微微叹了口气,“如今手中这支队伍,能不能变成嫡系呢?”
*
楚窈仰头看着窗外树上的鸣蝉,有些出神起来。
窗外桃花早已凋落、树叶由嫩黄浅绿转为了青翠深碧。夏蝉卧在绿叶之上、声声清鸣中唤来伏月。明灿日光透过叶隙、在书案前落下光斑来。
“日子过得可真快啊……”微热的风卷着落叶吹入,楚窈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意,忍不住低声叹了一口气,“这就已经是夏天了。”
她低下头,看着手下做了一半的读书笔记,忽然便兴致缺缺起来,推开笔墨往书案上一趴,嘟囔道。“好无聊啊,怎么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呢?”
——怎么就剩下她一个人还在朝歌了呢?
前几日里,楚霁陪着叶纤灵前往渝州去祭拜父母、并把两人的关系过一个明路;凤初芒一直都是个无拘束的性子、行踪不定,时不时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江湖势力之间辗转——奇怪的是,连顾行渊也没了消息?
楚窈寻不着凤初芒,便去探了一下顾行渊的消息,没想到一连几天都没发现他的行踪。
楚窈:“???”
这可不像一贯敏锐的顾行渊!你们家江山现在乱成一摊子,你都不出来管管的吗?就任由你昏了头的亲爹和无才德的哥哥在这里胡搞?!
楚窈是真的看不明白,她原本以为顾行渊是个权欲心很重的人,定然会趁着这混乱的时候冒出头来、安插自己的势力——没想到他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现在难道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吗?还是说大家都那么相信陆泛,相信有他在,南方就必然能稳定下来?
话说……依最近传来的战报来看,陆泛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楚窈抬手拿起上一封情报来,刚展开读了一行,便听到外面拾云掀帘进来,高兴道:
“小姐,凤姑娘回来了。”
“初芒姐来了?”楚窈顿时也高兴起来、将情报塞了回去,偏头对拾云笑道,“快让她过来吧。”
“这恐怕不妥……”拾云却是有些踌躇道,“凤姑娘身旁,还跟着一位男子。”
楚窈:“???”
男子?谁啊?
“那让他们先去花厅稍等我片刻,我马上就来。”楚窈有些疑惑。凤初芒确实是在一本大女主爽文里没错,男性角色确实也不少,但能带到她面前的……楚窈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