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我就再问得详细一些——护国公中毒,是哪位皇子做的?”楚窈收了方才的笑意,冷着声音问。
“你?!”对面人猝然抬头,有些惊愕地看过来。
“别这样看我,我还不确定,所以才来问你们。”楚窈摊了手,面色平淡道,“这很好猜,不是吗?朝中几位皇子之间的争夺如今几乎已经放到了明面之上,各方势力划分得差不多之后,自然会有人把目光盯到一直中立的楚家身上,试图得到楚家的兵权支持、增加自己的胜算。”
“但我很奇怪。”楚窈一路赶回之时虽是将此中事思索了一遍,却仍是觉得有些事想不明白,“拉拢护国公可以有很多手段,怎么会有人选择下毒这个手段?若是下毒之后趁机施恩也还说得通,可下毒之后也不露面、死死地将自己藏起来,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姑娘想的倒是不错,只是你没想到——世间还有一种人存在。”青衫公子“刷”地一声展开折扇,笑意里带了些嘲讽。
“什么人?”楚窈微扬了眉,好笑地问,“该不会是损人不利己的报社人格吧?”
“蠢人。”青衣人轻摇着扇子,讥讽开口,“尤其是自以为聪明的蠢人。”
楚窈:“……”
虽然这话说得有点不客气,但确实很有道理。
“所以是谁?”她诚恳发问,“让我听听究竟是哪位这么蠢?”
“姑娘也许不知道,三皇子前些日子里为了拉拢护国公可是下了大功夫呢。”青衣人把玩着手中折扇、抬眼笑道,“包括但不限于请护国公喝花酒、赠与他金银珠宝、美酒美人……”
楚窈:“……???”
就很离谱,三皇子为什么要请楚老爹喝花酒?送金银……难道楚家会缺这些东西吗?送美人就更离谱了,还不如送把绝世宝剑更能得楚镇青眼。
“三皇子其人,不知姑娘有没有了解?大不敬地说一句,三皇子其人不堪大用、偏又心比天高,惯常被人捧着,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楚窈:“……你说得很对。”顾行朝确实是这样的人没错。
“你说……这样的人,在护国公那里屡屡碰壁之后,会不会怀恨在心呢?”
楚窈的神色淡了下来,嗤笑一声:“既然去寻求别人的帮助,那就该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真是惯得他了,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更有趣的是……”那青衣人拖长嗓音、刻意卖了个关子,在触到楚窈视线时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直接说了出来,“三皇子和北狄人有联络。”
“什么?!”楚窈不由得微变了神色,“他脑子有坑吗?身为皇室之人,与时常扰边的外族勾结在一起?你们可有相关消息?”
“知道的不多,只拦截过一封书信——不过内容很是惊人。那封书信中,正是三皇子与北狄一个将领做交易的内容。信中说,若是楚国公倒下,北狄定会即刻出兵、帮助三皇子夺得帝位。”
“好一个开门揖盗的蠢东西!”楚窈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顾行朝的笨蛋程度,他并不只是出于私怨对楚镇下手,而是信了北狄的鬼话,想要以此表明态度、好换取北狄的支持。
他也不想想,马上又到了秋末时节,北方草场干枯,又到了北狄每年间最艰难的时候。往些年这个时候,北狄都是以掳掠来缓解危机,也正是楚老爹镇守西北、才将北狄赶回了塞外。
——如今北狄倒是如信中所言,即刻出兵大丰,可却不是为三皇子的夺位大计出力、而是想借此机会再行掳掠之事。
难怪顾行朝一直缩着脑袋、丝毫不敢冒头,就他这行为而言,一个蠢字已经不能完全洗白,这是妥妥的通敌叛国的大罪!
纵然楚老爹如今没事,楚窈仍是提刀砍顾行朝的心都有了——大丰的百姓们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继承人,真是倒了大霉了。
“这封书信我可以先带走吗?”楚窈将信纸夹在指间,摇晃了几下示意道,“麻烦你们继续搜集其他证据。”
“其实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我们只卖情报、不卖承载情报的信物。”青衣人看着她指间的信纸,又看了看桌上扔着的玉佩,最终还是妥协道,“不过看姑娘手持信物,也算是帮中人,这次便如你所说吧。”
“多谢。”楚窈起身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节,“待到此间事平,若是你们想要将玉佩收回去,我定当双手奉上。”
*
回去之时恰好收到西北边塞处的军报,言明楚世子带兵抵达幽州后勇武异常,在解了沙城之困后随即北上,连克两城,如今已收复先前沦落狄族的一半领土。
楚窈看了之后稍松一口气,看来楚家军中将士对楚霁的认可度还挺高,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战果,确实是难得。
那么……在京中,她又该与何人联手将三皇子推下去呢?楚家要解除眼下的危机,须得拿出一个态度来。
但楚窈又顾及着尚在南方的陆泛,若是她在京城中做的太多,恐怕会给将来陆泛北上带来很多的问题——她总不能亲手扶植起来一支势力和陆泛对抗吧,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因而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居然是……顾行渊?
楚窈:“……”算了。他心眼虽然多了点,可如今勉强也算得上半个自己人。
给顾行渊递信时,他倒是回复得极快,两人约在临街的茶楼处商议。
方一见面,顾行渊就客客气气地张口问道:“楚姑娘约我至此,是为了弥补我的损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