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楚窈已经起身慢悠悠地整理了裙摆,垂眸笑道:“老夫人,你以为我今日来是同你商议的吗?”
楚老夫人愣住了,便看到她歪头笑了一声,满面尽是单纯无辜之色:“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来这里是跟你说一声,让你知道而已。”
楚老夫人气得颤抖起来。
汪若然端着甜点进来时恰好撞见要出门的楚窈,不由得顿了一下,开口问道:“窈窈不留下来吃饭吗?”
楚窈低头瞧见她手中模样精致可爱的小点心,轻叹了一声、认真劝道:“你有这般手艺,为何还要留在内宅之中仰人鼻息?出去开一家美食店,凭借着新奇的主意和别样的手艺,很快就能将店面做起来。自给自足不好吗?”
“我才不!”汪若然不明白楚窈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但并不妨碍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楚窈也没想到她居然拒绝得这么干脆,短暂地懵了一下。
不对啊,若是本土的姑娘从小受周遭观念影响,听到这提议时拒绝楚窈还能理解,可汪若然她是穿过来的、自小接受的是社会主义劳动光荣的教育啊?!
汪若然神色中满是不屑:“谁要做那些低贱的活计?”
楚窈:“???”你在说什么啊?
若不是系统一开始就和楚窈说汪若然是个穿越过来的入侵者,楚窈真的要开始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个土生土长的封建地主阶级了。
怎么?九年义务教育这张大网没把你给网进去吗?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怎么一个都不沾?
楚窈心情复杂地看着汪若然,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思考一下,对汪若然进行社会主义劳动改造究竟可不可行?
*
与楚窈错身而过后,汪若然掀帘进了屋内,却看见楚老夫人早已没了先前笑意盈盈的模样,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楚、窈!”她狠狠咬了咬牙,一把将桌子上瓷盘琉璃盏拂落在地,扶着案边大口喘息着。
汪若然吓了一大跳,连忙跳开避过溅起的碎瓷片来,心中不满之意更甚:搞什么啊?你摔东西都不看别人在不在的吗?
然而面上还是要关切地走上前去给楚老夫人顺气,温声劝解:“姑母消消气,楚窈她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楚老夫人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让汪若然忍不住皱起眉来。
“楚窈那死丫头,居然想把你们都赶走?!”楚老夫人抬起脸狰狞道,“她凭什么来做这份主?!还不是同我商量、只是来通知我一声!”
“什么?”汪若然闻言亦是大惊,一时顾不上手臂的疼痛来,急声问,“她说了什么?”
楚老夫人没回复她,直起身来咬牙吩咐道:“去把表姑娘们都叫过来,我有事和她们商量!”
汪若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都精神恍惚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又是这样?!
前一世里她就是出身不好,爸妈都是拿着死工资的工薪阶级。他们自己没本事、给不了她富裕优渥的二代生活,偏要她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有什么用?学习再好将来还不是个为人打工的社会底层!哪儿比得上她出入一些会所、攀上些有钱人?!
那些有钱人手指头缝里漏下的,就够她爸妈打好几个月工了!
真是好笑,他们发现自己不读书总跟人蹦迪泡吧时,还心痛地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这么做,她哪儿有钱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靠他们吗?
更好笑的是,他们不出钱来供她玩乐。居然还跟她谈条件,要她起码读个职高出来、将来也好有一技之长?
读书就是在浪费她发财的时间!
汪若然对他们的看法嗤之以鼻,自己努力得多久才能得到回报?她才懒得努力、只要想办法依附着别人就好了。
可惜的是,她前世里费尽心机勾上一个煤老板,眼看着就能顺利逼宫了,那怀孕的疯婆子居然冲上来要和她一起死?
再醒过来时,汪若然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在得知自己身份、所处环境之时,她心中涌上了近乎狂喜之意——这就是老天对她的补偿吗?如今她身在这样显赫的家庭之中,只要她能够引得护国公世子欢心、荣华富贵不是唾手可得?!
再不济,护国公也可以啊!
没想到——
“楚窈、楚窈!”汪若然恨恨地念着这个名字,几乎是欲生啖其肉,“又是你坏我好事!”
随后赶来的各位表小姐们听了楚老夫人的话也是反应各异,一群人吵吵嚷嚷地闹了起来。
“都闭嘴!”楚老夫人缓过劲儿来,狠狠锤了木桌一下,“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鬼哭狼嚎、是叫你们想办法的!”
“楚大小姐以往不是不管这些事吗?”静了片刻后,才有一个姑娘小心翼翼地出声,“护国公府这么大,我们平日里大多遇不上她,她才不在意府中多了一些人呢。”
“是啊。”这话一出,当即便有人附和起来,“楚窈确实是不管这些事的。是不是谁最近惹到了她、她才会迁怒于我们?”
“说得有道理!”有人立刻接过了话头,并将矛头对准了汪若然,“楚窈平日里惯常跋扈,牵连人才是正常的。都怪汪若然两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