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直给校长和韩记者送到村口,回来都纷纷议论,叶家这是铁定要出个大学生了。
记者走了,家里看热闹的邻居也都散了,高芬这才点着谢小玉的脑门儿,“我也不是打不过廖红茶,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冲上去万一伤着了,你怎么复习呢。”
谢小玉讨饶,“我冲跟您冲那效果不一样,就是要让廖红茶看看,您儿媳妇不比她三个亲闺女差,论打架,咱家人也不少,再说,我抽她两巴掌马上就躲回福生后面去了。”
有福生在,没人能真打得到她,高芬心里还是挺熨贴的。
谢小玉跑到后院去帮福生搬石头,福生停下来,“你去、看书。”
谢小玉压低声音,“福生,你有没觉得,那个韩记者看你的眼光,就像看失散多年的亲儿子眼光。”
福生:“他没有,恶意。”但是那人也绝对不是亲爹。
谢小玉道:“我知道韩记者没有恶意,但是我觉得他认得咱爹,韩记者是京市来的,咱爹就算不是京市的,从韩记者那里也能打听到消息,你说是不是?”
“他,不想说。”福生说道,韩记者如果想说,一早就挑明相认了,不用借口采访来打听消息。
这个谢小玉也想到了,“他能来村子里打听我们的消息,等开学了我们也去找陈校长打听他的消息好不好?”
福生想了想,知己知彼,他不喜欢活在迷雾里,他点头,“好。”
***
韩元宗清晨到了京市火车站,下了车就回家,没回报社,妻子是京大历史系的教授,今年高考恢复,学校里要招生,忙的很,她正准备出门去学校。
韩元宗说道:“等会再走,我跟你说点事。”
秦素问把手里的呢子大衣放下,问道:“什么事这么急,晚上回来说不行?”
韩元宗疲惫不堪,放下手里的包,“我找到怀景的妻子和孩子了。”
秦素问心脏砰砰快跳出胸腔了,叶怀景是韩元宗姐姐的孩子,韩元宗跟姐姐年龄差了二十八岁,婆婆四十八岁高龄生下第二个孩子,韩元宗等于是被姐姐养大的。
他比姐姐的儿子只大了一岁,跟叶怀景从小一起长大,是叶怀景的小舅舅,叶怀景念书聪明,解放前留过洋,回来后当了一名记者,有一次出去采访就没回来,失踪了。
秦素问给学校打电话,说家里有点急事,请半天假,现在已经放寒假了,老师们属于过去加班搞招生工作,那边没说什么,顺利请好了假。
秦素问跑到儿子房间里,把闷头睡觉的儿子床上的被子掀开,窗帘拉开,说道:“起床了儿子,把那两瓶酒一包茶叶送你外公家去!”
韩积翻了个身继续睡,“我肯定不是你亲生的,放寒假啊,妈你就让我睡会吧。”韩积今年高三,明年也要高考了。
秦素问把他拖起来,“好孩子,你外公外婆想你了,你小时候都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大了怎么跟他们不亲了呢,外公外婆想见你,怕影响你学习都没敢来家,现在放假了你该去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没良心呢?”
韩积一点都不情愿的离开温暖的被窝,他要不去,他.妈能唠叨一上午,“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他爬起来把衣服套上,秦素问把酒和茶拿给他,“早饭去你外公家吃,陪你外公吃了中饭再回来。”
韩积:“你们俩神神秘秘的,把我支走干嘛?”
秦素问:“怎么能这么想你爸妈,小没良心的,你外公外婆白疼你了,你不想去就算了,我给你外公打电话,说你不去了,这总行了吧。”
韩积:……“我吃了晚饭再回来。”
“甚好。”
把儿子撵出去,关上门,从窗户前看他出了家属院,秦素问才一脸严肃的问丈夫,“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韩元宗摸着饿穿的肚子,从昨天上车,到此刻他都没顾得上吃东西,一直都在想事情,这会饿的扛不住,说道:“边吃边说吧。”
秦素问给他下了盘饺子,喝了几口饺子汤身上才暖和,这一路他把事情撸顺的差不多了。
他说道:“我最后一站去清河县的文成高中采访,看到个跟怀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轻人,今年二十岁,他亲爹是被村民从山里背回来的,失忆不记得名字,没留照片,但是看那孩子的模样,他亲爹就算不是怀景,也是个跟怀景长的极为相似的人。”
他把去大河村采访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妻子,那个被高芬背回家的男人,应该就是怀景,不会错的。
秦素问想了想,“那你这采访的稿子不能发,如果福生是怀景的儿子,他家庭成分被人拿出来做文章,也麻烦的很。”
虽然高考不拿成分说事,凭成绩录取,但是姐姐家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继子,高考前不能给那孩子添麻烦。
韩元宗说道:“我当然知道呀,所以我在大河村没敢相认。”
他姐夫几年前下放到牛棚,韩元宗一直在找关系,给姐夫平反,事情还没有办妥之前,最好不要相认。
秦素问特别想去见见福生,又害怕被人知道福生的身世,会有人来搞破坏影响那孩子高考,她说道:“姐姐身体不大好,我找个机会去看看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姐姐要是知道怀景有个孩子,心里有了盼头,说不定就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