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蓉顺着方向看去,对面的楼房干净气派,和这边的魄落房形成了鲜明对比。
国家是留学生的后盾。
虽然大多数人表面上不显,但骨子里,他们就是看不起华国留学生的。所以各种苦差事、差房,他们根本不需要讨论,直接丢给华国人就好。
李蔓蓉非常生气,“所以好环境的地方就先紧着其他国家留学生?”
相比起李蔓蓉的生气,岑渺倒是淡定许多。
她笑了笑:“其实,这些倒都无所谓。其他人会在乎物质环境,但对于我们大多数留洋学生来说,住在哪都一样,重点是能看书,能学习。”
话落。
两人踏上走廊。
顿时就传来浅浅的读书声、还有笔在纸张上的刷刷声。
偌大的宿舍楼,每一层都住满了人,可这时却安静无比,除了读书声,根本没有其他的打闹声。
李蔓蓉路过时,探头往开着门的房间里看,里头的华国留学生,他们都在认真学习,对比下雨天还要外出约会的外国留学生,华国留学生勤奋刻骨,根本不知道放松为何物。
有个学生可能是有点困,他坐在地上,眼皮耷拉着,手里拉着书,忽然,他身子一歪砸在铁床上,砰的一声巨响,他惊醒过来,赶紧拍了拍脸,继续念书。
李蔓蓉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岑渺:“这也太刻苦了。”
“这些都是我们的日常。”
李蔓蓉听到这句话,有些疑惑,但又很快明白过来,心疼道:“都太不容易了。”
岑渺收回视线,点了点头:“众所周知,国是大家的国,想要它变得更好,就需要所有人的努力。我们留学生想要祖国发展更好,除了发奋图强,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不是不想过轻松的日子。
他们也想像外国人那样,在该放松的时候去谈恋爱,去钓鱼。
可,他们不敢。
“屈辱的日子过多了,好不容易抗战胜利,我们就不想再受委屈。”
话题到这,两人都沉默了会。
李蔓蓉大概又想起了什么,假装风沙进眼睛,揉了揉。
岑渺打开宿舍门,回眸看了一眼,“你学校不忙吗?怎么一天到晚往我这跑?”
当时长沙城失守,李蔓蓉侥幸活着从前线撤下来。过后,她偷偷上前线的事被李父知道,李父大怒,连夜将她送了出国,就在不远的学校就读临床医学专业。
“还不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
“呐。”李蔓蓉提起饭盒,“担心你吃不好,我特意喊厨师多做了两份。”
岑渺接过,眉眼弯弯一笑:“不错,难为你还记的我。”
这国外的西餐她总是吃不惯,虽然她有时候也会下厨,但课业繁重,她没太多时间,仓促之下就随便对付对付肚子。
李蔓蓉出国时,她父亲还专门为她请了国内的厨师一起过来,所以她没事就会去李蔓蓉那打牙祭。
“你怎么又穿这种不透气又长的衣服?”李蔓蓉噘嘴不满,“我给你送的几套洋裙呢?你怎么不换上?”
“不是我说,你都出国这么久了,这种封建老套的穿着真的要换换啦!”
李蔓蓉话刚说完。
岑渺还未来得及答话,裴阿苗就惶恐地喊出声。
“啊,不行不行。那么短,露那么多肉怎么穿!”
出国一年,裴阿苗已经强迫自己改掉了很多封建的老毛病,比如,她现在就算是看到学院内有拥吻的外国情侣,她也不会尖叫的令岑渺脑袋疼。
唯独一点。
就穿衣这点,打死都没得商量。
裴阿苗能接受别人穿舒服、穿凉快,可她自己不行。
骨子里养成的封建,裴阿苗改不掉。
时间久了,岑渺为了免得听她的啰嗦,也就随她去了。
岑渺坐在椅子上,她看着窗外自由高飞的鸟,双手撑着下巴,突然说。
“阿苗,封建是无形加固的束缚。但衣服不是,锁住你的究竟是衣服,还是思想呢?
“三从四德、裹小脚、给女子从小灌输不如男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都是一层层的枷锁,它们一层层锁在旧社会妇女的身上,让妇女不敢走出大门,不敢面对世界,甚至不敢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