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轻轻地从窗缝隙里挤了进来,轻轻地扇过那两只小儿手臂般粗的龙凤红烛,那烛火轻轻晃动。
墙边上的影子也轻轻地晃了一晃,映出的一对人儿,似交颈的天鹅一般,如在湖面,盘旋,转动,歌舞。
老侯爷与侯爷夫人已经故去,林雪芙顶头没有公爹婆母,倒是一嫁入侯府便是十分自在,不需要早早去婆母那儿请安,且沈从白疼着她,知她昨夜里没好好睡整觉,早上起来的时候特意交代不许任何人吵着她,翌日她直接是睡到了快午时才起来。
撑着一身酸疼的身子,她搭着环儿的手才堪堪坐了起来。
环儿一边给姑娘穿上鞋袜,一边不忘小声嘀咕,“侯爷也不知心疼姑娘娇弱,昨个儿把姑娘都折腾得哭成那般还不休!”
一旁的小菊虽比小环还小上一岁,但是她因着平时总往外院那儿跑,最爱跟那些嬷嬷们婆子们聊天打探消息,那些婆子们都是成了家的,平素里聊天就荤素不忌,是以小菊在这方面也就懂得多。
一听这话,贼贼地笑了一下:“环儿姐姐你不懂,那不叫欺负,那叫快活!”
“什么快活,我昨夜里听着姑娘哭了好几回!”
“环儿姐姐你不懂,等你往后有了夫家就懂了!”
“你个小屁孩儿,我不懂你便懂得了?”
“我虽是小,可我总听厨房里那些婆子们说,自是懂得一些的!”小菊说着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而坐在榻边上的正主儿,此时一张芙蓉小脸,早就红得像柿子般了。
偏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说不是快活,又怕环儿真以为沈从白待她不好。
可是若说快活,那岂非……岂非羞死个人!
林雪芙便索性也不开口了,还好小菊说着说着也觉得难为情,于是这话题便这就以草草地收了尾。
偏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
想到方才小菊与环儿的话,那张本还算淡定的小脸,顿时刷地就红了。
“侯,侯爷。”
小菊环儿听到姑娘的话,一回头也是惊得脸都红了。
“侯爷。”两人局促地叫了一声,然后就低下了头没敢说话。
沈从白薄唇勾着淡淡的笑意,也不说什么,只对她说道:“宫里头出了些事情,我需要进宫一趟,你若是累着,午膳用完就继续歇着。”
“您这会儿要进宫?”
沈从白点头:“冷宫昨夜里起了场火,得去查查。”
“那您赶紧去忙。”林雪芙说道。
“二叔二婶三叔三婶那边我已经交代了不让他们过来打扰你,若是他们来寻,你便随意找个借口打发便是,不必理会。”
沈家二房三房借口新宅还在翻修,是以如今未搬出侯府,沈从白知道林雪芙讨厌二婶,担心自己若是不在府里,万一二婶过来惹她不快。
林雪芙未料他会说这话,愣了一下。
看着小姑娘那呆呆的模样,沈从白轻笑一声:“你是侯夫人,这府里,你最大。”
这样的话,大抵是每个出嫁的姑娘最想听到的。
这句话,若是间接告诉她,在这府里,谁也不用怕。
他说完便走了,却留林雪芙一个人坐在榻旁,红了眼眶。
她知道他这是在维护着她,给她撑腰。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人这么给自己撑着腰。
“恭喜姑娘。”环儿认真地说道:“奴婢虽然不知道您快活的时候为什么哭,但是听姑爷这般为姑娘着想,奴婢就知道,侯爷绝对是疼姑娘的。”
林雪芙那感动还没延续开,就叫环儿这话题打了个岔,一下子就又回到了这尴尬的话题上了。
今个儿是绕不开‘快活’这话题了吗?
她红着脸,长长一叹:“叫人传膳吧,我好饿。”
昨夜半夜里其实沈从白也叫人传了膳吃,但是无奈昨夜叫他折腾一夜,早上也未起来吃,这会儿真真是饿得慌。
“厨房的人来了好几回了,奴婢这就让他们传膳。”小菊应完,连忙就快步往外走。
沈从白有多疼夫人,这个问题,从昨日的婚礼,还有昨夜儿长亮不灭的龙凤烛,他们这些下人一个比一个瞧得仔细。
能在侯府里干活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所以都不必说,这一个个就已经知道这家头真正的女主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