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沈从白你怕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像三岁的孩童,好哄骗呢!”
“你至多也是个三岁半孩童,要不也不会为着两瓶子女子用的香膏在这儿絮叨半日。”沈从白说着站起来就往床上走去,外衣也不宽,直接往床上一躺就睡。
柳怀恩看着那人说睡就睡,气得一个倒仰:“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认识这么个白眼狼儿。”
虽嘴上骂骂咧咧,但是他却还是把灯一熄,出了门。
子夜深沉,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积雪压枝的细碎声响,沈从白又失眠了。
自打父母出事,他便很难睡个整觉,时常都是半夜里听着窗外声响过夜,尽管柳怀恩一直为他调制药方,但是效用并不大。
就这么恍恍惚惚直到凌晨他才迷糊地合上了眼睛,但是一合上眼睛,又做起了那个梦,依旧是那一场大雨,那女子,依旧是坐在院墙角,身形消瘦,眼底透着绝望,就那么直直地落入他的眼底,他听得她的声音凄楚得似含了黄莲一般,声音慢慢:“大人,你救救我吧!”
沈从白惊得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然大亮,他缓缓地吁了一口浊气,这才坐了起来。
但是女子那凄楚的声音,却久久绕于耳边难以消散。
胸口,跟堵了石块儿一般又沉又咯得让人又疼又喘不过气。
……
……
“姑娘,这东西怎么来的?”
虽老太太后头又安排了两名一等丫鬟过来侍候,但是林雪芙只信得过环儿与小菊,平时屋内的一应,都是环儿与小菊侍候。
环儿端着热水进来侍候姑娘洗漱,便瞧见了桌上那两只白瓷瓶子。
那瓷瓶子十分好看,白色的瓶身明如镜、白如玉,瓶盖上,一朵色泽十分明艳的大红芙蓉,娇艳而夺目。
林雪芙刚刚起身,犹半自梦中,犯着迷糊,闻得环儿的话,沙哑的声音软柔回道:“拿来我瞧瞧。”
环儿这才将瓶子拿了过去。
林雪芙接过瓶子,只一眼就猜到是沈从白送来的。
白家是商户人家,白家老爷好奢华,家里的一应用具都不差,尤其是会客的厅子里的一应用具,都选得最好的,这白瓷胎质细腻坚韧,胎釉莹润光滑,便是白家也不多见。
除却那人,也不会有别人赠她。
轻轻地拧开了瓶子,只见瓶子里是雪白色的膏体,透着淡淡的芙蓉暗香。
青葱嫩白的玉指,轻轻地勾了一小块在鼻间闻了闻,她便轻轻地笑了。
原来他昨夜里不是嫌弃自己嘴上裂了口子有失颜容,而是去给她拿药了,只这人也怪,也不解释一声就走,送了东西过来也是不声不响放着就走。
她缓缓地将瓶子捂向胸怀,抿着唇,没忍住嘴角弯翘了起来,眼底溢着柔软的笑意。
“姑娘?”环儿瞧着姑娘的模样,有些不安。
林雪芙被环儿一唤,脸上一红,赶紧说道:“这是香膏,只是这瓶子贵重,让人瞧见不好,你找个寻常的瓶子,挖一些出来用,余的都藏好莫让人看到。”
“是那人给的?”环儿问。
但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
林雪芙点点头。
环儿张了张嘴,总觉得这么着不好,但也委实没办法替姑娘分忧解了这难,便只好闭了嘴不说,转身去寻瓶子分装。
到底是出自那人的手笔,这香膏用起来,却与自己买的大大不同。
只薄薄地涂了一层,便觉得舒服一阵冰凉舒适,那紧绷的微疼感也消失了,而且味道还极为好闻。
也不知道是因着这香膏缓解了脸上还有唇上的不适感,还是别的,这一日林雪芙脸上一直都挂着笑,便是底下人都能察觉到她心情极美。
“三姑娘今日这心情极好呢。”
林雪芙看向了二婶婶,盈盈一笑:“我还是头一回给祖母贺寿,心里头欢喜。”
林二夫人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她对这个三姑娘,其实是十分复杂的,当初自家老爷暗慕大嫂那事闹得外头不少人知晓,她也因此惹了不少闲话笑话,所以一看到三姑娘这张脸,她心里就是犯着杵。
可细细想处下来,又发现这姑娘温柔剔透,性子软又乖顺,倒是比原那二姑娘好相处得多。而且据说她从前在白家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她便也对这姑娘有了一丝心疼。
想了想便提点了一句:“给祖母准备了贺礼吗?”
“我亲自绣了一条万福抹额,二婶您觉得这礼可合适?”林雪芙未料二夫人会有此一问,瞧二夫人那样子是有心要提点自己,于是她也做出了小辈的模样,用着渴求的眼神看她。
“合适。”二夫人望着小姑娘那渴求又带丝丝不安的眼神,一下子就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