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绵短促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十分敏锐地感受她情绪的变化,止住笑,以为她害怕或者担心。
她沉默了片刻,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好像在用手指绞着被褥的一角。
两人间唯有浅浅的呼吸声。
她磨蹭了一下,直到觉得时间太久了,才小声打破了安静,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我想你了。”
“……什么?”
容吟其实捕捉到了这三个字,但他贪得无厌地想听第二遍,微微仰头,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第一次撒了谎,假装自己没听清。
“我想你了。”重绵又乖乖说了一遍。
“再说一遍。”
他含笑的声音响起,她张开嘴,本来打算说第三遍,但刚说出一个“我”又卡住了,终于觉得不对劲。
忍不住生气地哼了一声,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无意识地往上扬。
以为姑娘真的生气了,他压低声音,轻声道。
“我也想你了。”
暮色下,低沉的嗓音透过符纸,涌进她的耳膜中,莫名显得温柔且蛊惑人心。
像一窜火烧到了她心里,她浑身上下着了起来,心热烈地跳动。
两人之间又安静了。
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言语只是其中一个沟通方式,她与容吟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心灵仿佛能相通,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也不需要刻意找话题打破沉默。
她弯起唇角,静享了片刻美好的宁静,风声,他的呼吸声,以为关门声交织在一起。
她关好房门,抖了抖被褥,然后将通讯符放在枕头边上,“容吟,我睡了,你给我弹弹琴吧。”
“嗯。”他笑着应了一声。
对面没了任何声响。
他离开了一会儿,片刻后,恬静悦耳的琴音突然传来,在空中流淌着。
她眼睛一闭,可以想象他端坐着抚琴的优雅姿态,白皙有力的手指在琴弦上缓缓拨动,垂落的墨发时不时被风扬起又放下。
明明才离开不到两日,怎么就像离开了很多年。
真希望时间能再快一点,她想快些见到他。
可能容吟奏乐的效果,重绵昨夜睡得特别香。
从床上起来后,精神抖擞,感觉心情特别美妙,打算入夜后再找容吟东拉西扯地闲聊几句。
离大战还剩两日,距离见面也还剩两日。
她非常乐观地算了算时间。
结果到了夜晚,从凌虚剑宗传来一件噩耗。
伏正清临战前,竟独自前往仙门,趁其不备杀死保护容吟的几名弟子,重伤青云长老,掳走容吟。
逃至北洲的弟子来不及表达当时的凶险程度,心急如焚地禀告宗主这一关键消息后,吐了一口血陷入昏迷。
宗主派人医治,脸色沉沉坐在座位上。
当时重绵也在场。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耳边嗡嗡作响,好像不敢置信般被钉在原地。
犹如吞下了一个闷雷,五脏六肺爆炸般搅成一团,浑身密密麻麻的痛与冷。
容吟昨日还为她弹了几首乐曲,缱绻又温柔地哄她入睡。
这会儿却生死未仆。
她的手控制不住发抖,脑子里闪过各种可能性,只要一想到那个最严重的后果,眼睛就艰涩无比,咬紧牙根忍住眼泪流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屋子里一片喧闹,长老们面面相觑,喋喋不休地向宗主说事情有变,应当尽快出战。
几年前结界被破坏,专修阵法的修士们昼夜不停地研究,又为宗门加了七八道防护。
整个世界最安全的应该是凌虚剑宗,谁也没想到伏正清又突破进去,极其嚣张地杀人劫走容吟。
他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宗主也沉不住气了,伏正清掳走容吟的目的必然是他体内的妄生莲。妄生莲合并后,拖的时间越长,伏正清就越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