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琮苦笑:“都差点死过一回了,朕哪还敢不听太医嘱咐啊!”
“只盼着皇帝今后都一直这般记得牢牢的才是。”
“自然,自然。”穆琮连连点头。
一直到坐上了轿辇离开了明德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那母后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有同意?他捂着下颌思索。
不过下一刻,他便又不在意了。一回不成,再来几回便可以了,总有一日,母后会相信他的诚心。
这样一想,他顿时又坦然了。
哪里想到,次日早朝,当朝臣们再一次跪请太后登基称帝时,这一回,冯太后没有再拒绝。
朝臣们登时大喜,穆琮亦是满脸喜色。
这一年,大梁皇帝穆琮宣布退位,欲改奉嫡母冯太后为帝。
太后怒斥帝胡闹,朝臣亦数度挽留而不可得,遂遵从帝愿,跪请太后登基称帝,太后坚拒。
朝臣再三恳求,帝亦数度劝说,太后却道先帝基业当由先帝子孙继承。朝臣却言,夫妻一体,妻承夫业亦合情合理。然太后仍拒不受。
朝臣复跪请,只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太后以苍生为任,以社稷为重,登基称帝。帝亦随之。
太后拒受而不能,终是长叹一声,谓之,然。
长明宫中,穆恂得知太后将登基称帝,改封穆琮为睿王后,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的呢?穆琮他怎么能退位呢?他怎么能退位呢?”
一会儿,他又突然醒悟:“对,肯定是被逼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被母后逼着退让,一定是……”
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人明明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还会舍得退让给别人,因为有人用他的性命相逼。
皇室宗亲得知太后登基称帝已成定局,心里虽然又是恼怒又是不甘,但是最终还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齐王。
远在军中的虎妞望向皇宫所在方向,唇瓣洋溢着浅浅的笑容。
姨母,终于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去了……
“疯丫头,咱们再来比试一场。”穆璟从另一侧走了过来,大着嗓门道。
虎妞沉下了脸:“你再喊一声疯丫头试试?”
穆璟见她变脸,笑着道:“行行行,不喊疯丫头了,这总行了吧?来来来,咱们再来比划比划,我就不信这回还会输给你。”
“怎么了?好端端的又来找打,难不成姨母要登基了,你心里不痛快?”虎妞瞥了他一眼。
“这不是早晚之事么?有什么痛快不痛快的?再说,这大梁的天下,本来就有母后的一番心血,如今她登基了,也不过是理所当然。”穆璟回答。
“你能这样想就好,告诉你,姨母是我最重要之人,不管她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谁若是想对她不利,我便是拼上性命,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你可知道了?”说到后面,虎妞瞬间便充满了杀意。
穆璟见状,叹了口气,也不找她比试了,席地而坐,一会儿又似乎觉得坐着不舒服,干脆便以手掌作枕躺了下去,顺带着还翘起了二郎腿。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头,只要朝廷不乱,百姓能安居乐业,皇位上坐的是谁,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母后虽是女子之身,但她的本事,别说我们兄弟几个远远及不上,便是父皇,只怕也要稍逊色于她。”
“大梁有她撑着,我也能做自己想做之事,这有什么不好呢?”
“再说了,三皇兄自己都不在意奉母后为帝了,我为什么又要在意?”
虎妞看了他好一会儿,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敲了敲他翘着的腿:“不是说要比划比划么?起来!我倒要瞧瞧,你学了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穆璟一个鲤鱼打挺,亦捡了一根木棍作剑,难掩兴奋地道:“这是我上回见过上官将军使剑之后,回去琢磨了许久才想到的招数,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虎妞不服气:“尽管放马过来!”
“看剑!”穆璟二话不说,提着木棍便往她刺去。
虎妞挡开他这一‘剑’,瞬间便与他缠斗了起来……
再隔得一个月,冯太后在择定的黄道吉日当中,正式登基称帝。同时,改封穆琮为睿王。
冯谕瑧穿着皇帝的仪服,在满朝文武的跪拜声中,一步一步地迈进正明殿,朝着上首正中央的龙椅走过去。
曾经经历过的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地闪现。
有路边数不清多少具瘦骨如柴的百姓遗体,有被烧杀抢掠一空的村庄,有坐在亲人尸体当中哇哇大哭的幼童,有惨遭蹂.躏后悲愤自尽的年轻女子,也有无法接受亲人惨死而选择与敌同归于尽的悲壮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