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大吃一惊:“军师,这是怎么回事?”
“恐怕戎狄铁骑马上就会追来。没有时间了,快!”穆元甫的神情难得地添了几分焦急。
“师父,我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断后。”虎妞忙道。
“为师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军令如山,岂有你讨价还价之理?!立即跟随李将军护送药材回营,不容有失!”穆元甫厉声喝道。
虎妞不敢再有二话:“属下听令!”
她立即指挥着自己的小分队,动作利索地将马车的药材扎得严严实实,翻身上马,终还是没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穆元甫,用力一咬唇瓣,追上了护送药材的队伍。
师父,穆璟,你们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来……
“军、军师,咱们要怎么做?”穆璟有些紧张地问。
穆元甫观察了周遭地形,略思考片刻,指挥道:“山上以山石阻断追兵去路,路间设绊马索!”
穆璟等人一听便明白了,立即行动。
许是都知道事情之严重,众人谁也不敢耽搁,在穆元甫的指点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又是设绊马索,又是准备山石。
等一切布置妥当,远处已经隐隐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并且越来越近。
众人屏声敛气,穆元甫却忽觉心口一阵熟悉的剧烈痛楚,痛得他差些没趴稳滚下山去。
他强忍着剧痛,哆哆嗦嗦地怀里掏出药瓶,艰难地拧开了瓶塞,倒出一粒在掌心,正欲往嘴里塞,身侧一直直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路口方向的穆璟,忽地碰了碰他的臂,压低声音道:“来了!军师,他们来了!”
毫无防备的穆元甫被他这般一碰,掌心的药丸一下子便掉到地上,滚落山石杂草当中不见了踪影。
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再让他重新再倒一粒出来,唯有紧紧地握着那药瓶,以最大的意志压着那股剧痛,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放在越来越近的追兵上。
果然,路口那边,一队戎狄铁骑的身影便出现了。
他瞅准时机,朝着埋伏路的两旁的梁兵作了个手势,紧接着,只听山下路中央,先后传来一阵阵骏马的嘶叫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以及人的惨叫声。
他忍着剧痛立即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山下,毫无防备地被绊马索绊倒的戎狄铁骑兵还未回神,两侧的山上突然滚落一块块石头,狠狠地往他们身上砸着。
刹那间,惨叫声阵阵,鲜血飞溅,本还来势汹汹的戎狄铁骑,瞬间便死伤大半。
“撤,撤,快撤!”后头的铁骑兵发觉前面有埋伏,立即便勒住马往后撤退。
“军师,军师,咱们成功了!”见戎狄铁骑狼狈不堪地撤退,穆璟兴奋得脸都涨红了。
“还早着呢!”穆元甫却没有那么乐观,因为他发现死伤的这些铁骑兵,就真的不过是些“兵卒”。
“但不管怎样,咱们都能给李将军他们争取时间,因为这是唯一一条路,他们若是想过去,只能从这里过!”穆璟道。
穆元甫待感觉胸口那阵痛楚稍稍消了几分后,又见戎狄铁骑暂时撤退,正想趁机服药,听到他这话,欲倒药的动作一顿,缓缓地转过头望向他:“你可知道,这是唯一一条路,于咱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么?”
“我知道,意味着咱们极有可能会死在这里。”穆璟坦然。
若是戎狄铁骑卷土重来,而山上能被他们滚落当‘武器’的石头,总会有用尽的时候,他们又只得区区三十人,哪怕能以一当十,恐亦难有胜算。
“你不怕?”穆元甫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头一回以看待成年人的眼神,望向了这个最小的儿子。
还只能算是少年的穆璟,黑黝黝的脸上尽是满不在乎的神情:“怕什么?怕死的话我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说实在的,方才听到你让我也留下断后,我可高兴极了。能死在战场上,为国而死,是身为将士的自豪,又有什么好怕的!”
穆元甫怔怔地望着他良久,忽地轻笑:“你说的对,能死在战场上,为国而死,是身为将士的自豪,又有何惧哉!”
见他认同自己的话,少年憨憨地挠了挠鼻端,小小声地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能活着,继续为国效力,自然更好。”
穆元甫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军师!”有兵士紧张地轻唤,穆元甫下意识地望向山下路口,果然便见又有一队戎狄铁骑带着盾牌而来。
众人毫不犹豫地再度将山石狠狠地朝着骑兵砸去……
两刻钟不到,骑兵再度撤退。
穆元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右手死死地攥着药瓶,形势严峻得让他都记不起要服药了。
虽然戎狄铁骑再一次被他们击退,但是,这一回对方的伤亡较之上一回,却已是大减。而他们手中可用的‘武器’,已经损耗了大半。
下一刻,戎狄铁骑再度出现,来得如此迅速,也让众人根本来不及搜集更多的山石,只能咬紧牙关将现有的再砸下去。
“准备对敌。”这对骑兵还未击退,却又有另一队而来,新来的那一队骑兵,在另一队的掩护下,已经向山上的他们攻了上来,并且,攻上来的人数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