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经受过重创本就不易受孕,如今再给侍寝之人灌什么避子汤,能怀得上才有鬼了。
“我听说你前不久又遣走了一个面首?真是多情郎偏遇薄情女,令人闻之落泪啊!”
“什么面首,说得这般难听。他在宫中的时候,哀家身边可没有别人,可不像你们男子,左拥右抱来者不拒。”
宁大夫嗤之以鼻:“像你这样隔一阵子换一个,隔一阵子换一个,我看与那些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也没什么两样。”
“差别可大着呢!至少干净。”冯谕瑧不在意地回了句。
宁大夫嘴角又抽了一下,终于无奈地道:“好了好了,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把脉。”
冯谕瑧顺势在他跟前落了座,伸出了右手。
“确是一日比一日好了,看来冯太后当真懂得惜命了。若当初也能如此,这会儿壮实得说不定老虎都能打死几只。”少顷,宁大夫收回了把脉的手,满意地道。
壮实……冯谕瑧无语。
“话都不会说,难怪娶不到媳妇。”
“你!”宁大夫气结,“若天下妇人都如你这般伶牙俐齿,我看也没几个男的想娶媳妇了,早晚得被气死。”
冯谕瑧却是一阵轻笑。
看这老头跳脚,心情都能好几分。
宁大夫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又冲着连翘嚷:“那个谁,冷面丫头,过来我也给你把把脉。”
冷面丫头连翘忙摇头:“我就不用了。”
宁大夫冷笑:“当初踹破老夫家门,挟持老夫替你家主子疗伤时不是挺有气势的么?如今怎的怂了?连让人把个脉都不敢。”
“让他给你把一把,免得他赚这诊金赚得这般轻易。”冯谕瑧凉凉地道,成功地换来了宁大夫的一记瞪视。
连翘这才同意。
待得片刻之后,宁大夫摇摇头:“年纪比你主子轻,可这身子骨却还不如你主子,外头看着强,实则外强中干。”
连翘淡然地拂了拂袖口:“生死有命。”
冯谕瑧皱眉,只冲宁大夫道:“你开个方子,让她调理调理,哀家会亲自盯着她服药的。”
“她与你不一样,你是一时遭创损耗,底子却是好的。她,底子本就差。”
“你不是自称医术天下第一么?”
宁大夫气结:“什么自称,老夫医术本就天下第一!”
“天底下所有大夫的医术你都见识过了?还敢称天下第一?你把她调养好,哀家便信你是京城第一。”
宁大夫被她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偏又奈何她不得,唯有恨恨地道:“早晚有一日得让你承认,老夫医术就是天下第一!”
冯谕瑧不接他这话,只忙催促他给连翘诊治。
而此时的山脚下,穆元甫一直紧紧盯着上山的路,双脚如同生了根一般,半分也没有移动。
那右林卫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很清楚,对方不过是隐入了暗处,实际还是在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可那又如何呢?如今他的心思全然放在了山上的那个人身上,只默默在心里计算着时辰,等候那个人的身影出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的双腿都麻了,上山之路那一头,终于出现了一行人。
他的眼神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当中的青布轿,只恨不得把布帘盯穿,好教他能看见轿里头坐着的人。
连翘走在轿子旁,偶尔回应一下轿里的冯谕瑧。突然,她感觉有一股像是被什么盯上的感觉,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而后发现了山脚那棵榕树下,立着一个年轻男子,正朝着这边望来。
她有些不悦,全身上下立即进入了警觉状态,可当她定睛细一看对方容貌时,不禁有几分讶然。
只见那男子身姿挺拔俊秀,着一身白底绣竹镶边长袍,头戴白玉冠,面如美玉,一双似醉非醉桃花眼,端的是千般风流,辗转多情。山风拂过,吹动他的袍角翻飞如蝶,便是这般静静地站立一旁,也教这满山姹紫嫣红失了颜色,枝头鸟儿忘了绽放婉转歌喉。
当真好一个如玉公子!待那男子被远远地抛开之后,连翘不禁暗暗赞叹。
心思微转间,她便有了主意。
她刻意放缓了脚步,待离主子坐着的青布轿一段距离后,便朝着一名右林卫招了招手,对他如此这般地一通吩咐。
却说穆元甫一直盯着那青布轿,虽然亦有察觉自己同样被人盯着,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轿子一颠一颠的,可轿帘却始终将轿子里之人遮得好好的,半点也不露,教他一阵气结。
这破轿子当真是一点儿都不懂事!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