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霍劲爵打来的电话，老莫搭乘下楼，到地下车库去开了车，急匆匆地赶往尚苑小区对面的幸福苑小区。
幸福苑是个老旧小区，跟尚苑小区完善的安保不一样，所谓的门卫，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
用句时下网络上流行的调侃话来形容就是，四个保安大叔，一共有七颗牙。
坐在那里，晃晃悠悠的都不知道到底是在看着你呢，还是睁着眼在打盹。
所以老莫畅通无阻的驾车进入到小区内，一边慢慢开着车，一边环视四周，寻找楼栋号码牌。
侦察兵出身的老莫很快就总结出经验来，越是靠近小区大门口的楼房，就应该是后来修建的。
进大门时他看到的是二十六栋跟二十一栋，那么四栋楼，应该还要小区最靠里面才对。
果不其然。
最后在一堆电梯楼当中，终于找到那么四五栋低矮的红砖楼。
估计房龄怎么都有四五十年之上。
因为远离公路两边，不会影响到市容市貌。
也就没像进小区后所看见的那一排排电梯楼，重新粉刷过外墙还贴上了瓷砖。
老莫下了车，仰头看了一眼。
很快就确定了四号楼一单元的位置。
他关上车门后拿出手机发个短消息给霍劲爵，告知自己已经到达。
每次在行动时随时报告自己的行踪，是他在部队上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改不了……
以前那个时代修建的楼房，虽然楼层不高，内空却比较高。
加上横切面进深不够长，楼梯就显得比较陡直狭窄。
本就不大的转步台角落里还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瓷砖，旧的蜂窝煤炉子，破纸箱，旧铁皮桶，甚至其中有一层还放置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
老莫一口气爬到四楼的顶层，找到门牌为4-07。
“杜小姐，杜小姐……我姓莫，是顾小姐让我过来的。”老莫立刻抬手拍了拍门，然后停顿下来仔细聆听。
因是老式建筑物。
原装进户门不是防盗门，而是那种一层略微厚点的铁皮门，轻轻一拍，铁门就会哐当作响。
大概过了二三十秒钟，里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老莫于是又抬手拍了拍铁门。
这次门开了，不过不是老莫正在敲的407，而是隔壁邻居家更换过防盗房门的408被打开。
“小伙子，你找谁啊？”
对门出来的是个七八十岁的胖老太太，虚眯着老花眼，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找住在这里的一个年轻女孩，她在家吧？”
“吵架了，最近几天，天天都吵架……昨天晚上，那个大个子小伙子拖着皮箱走了。”
老太太有些耳聋，还以为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听到吵架，于是喋喋不休的嘀咕着。
“老太太，我是问……算了，借过一下。”
老莫刚才在楼下就看过，知道这种老式楼房，邻居之间的阳台厨房，应该是背靠背的共用一堵承重墙。
“你干嘛呀？不能进来，不能进来！”
胖老太太边说边举起手里的拐杖作势要打人。
“奶奶，怎么又随便开门，不是说好了不可以……你谁呀？”
本来在厨房里洗菜的中年保姆，闻声赶紧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发现有个陌生男子突然就这么闯进来时，也吓一大跳。
“不好意思，隔壁的人联系不上，我怕她出什么意外，就是借过一下。”
老莫说着从走廊进入厨房穿过，然后走到阳台上。
果然跟预想的一样，两家的厕所厨房跟阳台完全一模一样，并且是紧贴在一起共用一堵承重墙。
而且因为阳台的空间实在太小就没安防盗栏。
在水泥栏杆边沿上，堆放着几个种着葱姜蒜苗的大油壶跟花盆。
他挪开两个油桶，一抬腿就爬上阳台的水泥栏杆，伸手扒扶着墙壁，再一转身已经跨到隔壁阳台上。
隔壁阳台上的水泥栏杆边沿，同样放着不少花盆种有葱姜蒜苗。
老莫跳下阳台水泥栏杆，走过去取出一张卡，试着去拨后门的锁舌。
可惜通往厨房的木质后门是从里面被反锁上的。
门的上方也没有透气窗什么的。
目测从小阳台到卧室窗台大概有个一米三四的距离。
老莫考虑着要不试一下，从这里应该可以跳过去，扒住窗台的水泥边沿。
然后割开纱窗进入房间里。
“给你！”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家的那个中年保姆却探出半个身子，从那边阳台递过来一把砍骨头的斧头。
老莫并没伸手去接斧头，而是准备跳过去扒窗户。
“老实说，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报警……昨天晚上两口子打得特别厉害，我都有听到了。
好像是男的在外面欠一屁股的赌账，这几天，天天回来找小姑娘要钱，不给就砸东西。
跟我那个死鬼男人一个德行，输了钱就晓得喝酒，回家打老婆孩子出气……
发誓赌咒一定会改，结果有两个钱就去赌。还有，那个窗台年旧失修，估计承受不住你的体重！”四十多岁的中年保姆有些痛恨的说道。
老莫看了看砖砌的窗台，又看了看近十米的楼下，最后默默接过了斧头。
看准阳台后门门锁的位置，哐当哐当的用力砍砸下去。
木门的木板虽然很厚实，到底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
不过两分钟，就破开了一个大洞。
老莫伸手从大洞里摸到门锁开了门。
立刻敏锐的嗅到一股铁锈味道，不用问也知道，那是血的味道。
厕所就在厨房旁边，只有一个平方大小，没人。
他穿过厨房，才走过厕所外面的走廊，迎面看到的是客厅。
不到十五平方的客厅里，没人。折叠方桌跟塑料方凳侧翻在地上，塑料方凳已经七零八落散了架。
一地的碎玻璃，破碗瓷片，倒扣的电饭煲内胆以及米饭和蔬菜。
汤汤水水因为天气太冷了，已经而凝固出油脂。
电视机也已经破了个大洞，龇牙咧嘴的。
旁边不知是个取暖器还是空调内机什么的长方形物品，也被砸成一堆扭曲变形的废铁。
老莫往血腥味最重的那个房间走进去，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房门。
房间不大，也就十一二个平方。
里面有张一米五的木床跟半组老式衣柜。
只见一个弱小的身影，蜷缩在木床旁边。
摊开的手掌边有部手机，脸上跟暴露出来的地方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跟血迹。
只不过身体下方，有一大摊的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渍。另外在木床的床单上也一片血渍。
“杜小姐？”
老莫举起手机先拍了几张各个角度的照片，用微信发给霍劲爵后。
这才走进去，蹲下身探手去试了试杜梦琪的鼻息，还有及其微弱的呼吸。
紧跟着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于是接通了蓝牙耳机。
“喂，霍先生。”
“杜小姐应该是流产了，出血量不小，马上送到妇幼保健医院去。不要报警，不要喊救护车，也不要送她去附属医院那边，她是R大医学院的学生。”
“是，我知道了。”
老莫挂掉电话，拉扯过床上的珊瑚绒毯子铺开，然后把杜梦琪抱起来放上去用毯子包裹住，打横抱起来走出房间。
开了进户门，隔壁家的中年保姆已经在隔壁房门口张望，看见杜梦琪这样时，虽然什么都没说却禁不住眼泪不断掉下来。
“阿姨，谢谢！”
“快走吧！也不晓得这是被打得有多厉害……”
保姆说着抹了抹眼泪，声音都有些哽咽。
因为杜梦琪被老莫用毛毯包裹着，只有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小脸，保姆闻到血腥味，立刻自行脑补了画面。
老莫也顾不得多解释什么，急匆匆抱着杜梦琪快步下楼，现在救人要紧。
私立医院就在尚苑小区附近，跟附属医院背道而驰。
因为算靠近附近的商业区跟尚悦小区，虽然是私立医院，不过医疗条件跟口碑都还不错。
因为附近尚悦小区里的一些老外也经常光临这里。
医院的保密工作整体上来说也做得比较到位，会很注意保护病人的个人隐私。
老莫这会儿站在手术室外面，通往外部的电梯走廊上。
他不吸烟也不玩手机。
所以只能在这不足十平方的长七字形空间里。
从靠近窗户端到通往安全楼梯间的三四米范围内，来来回回的度步，打发时间。
从一头走到另外一头，又从另外一头走回来，地板都快要被他给踩秃噜皮。
顺带还目送走了一家欢天喜地等着产妇剖腹产生孩子的。
因为母女平安，甚至还得了孩子爸爸咧着大嘴，笑呵呵散发的一根喜烟。
杜梦琪已经被送进手术室抢救才五十分钟左右，期间就已经让他好几次签字，其中两次甚至还是病危通知书。
现在好不容易才又挨过去了二十分钟。
一这次，情况应该好起来了吧？！
至少里面没有再出来人，又让他一堆的签字。
老莫这样想着。
霍先生也已经说了，让他只管签字就行，如果出现了有问题，他会给他请律师的。
“叮……”
电梯到达楼层。
“老莫，小琪怎么样了？”
顾亦绯走出电梯后，看见老莫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病情告知书，还有两次病危通知书！”老莫立刻实话实说。
“情况这么糟糕吗？！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打电话联系小琪的爸妈了……不过他们目前都不在R市，她妈妈去L市那边照顾她外婆去了。
她爸爸到外省出差，不过杜大哥应该会马上赶回来。怎么办啊？大穆呢？他还没回家吗？
我发了好几条QQ消息，他也一直都不回我。这都已经进去有一个多小时，我怎么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一下，换成顾亦绯在走廊外间，不停的走来走去。
晃得人眼花缭乱。
第70章 杜梦琪
杜梦琪不是顾亦绯以前的大学同学跟室友，跟顾亦绯以前的室友米浅夏，才是读同一所高中的高中同学。
原来读医学影像学的杜梦琪是为了男朋友，这才从L市那边考研成功。来到R大医学院这边的读研。
米浅夏跟顾亦绯是读大学四年的前室友。
另外米浅夏现在的室友林翎，则是跟杜梦琪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她们几个人有幸同期考入做了同学，自然也就很容易玩到一起。
杜梦琪性格比较随和，跟谁都处的好。米浅夏跟林翎因为是在同一个课题组工作的硕士研究生。
因此平常米浅夏和林翎非常忙的时候，都是由杜梦琪负责照顾顾亦绯。
杜梦琪之所以考研完全是为了避开家人的催婚，另外也是因为她的男朋友大穆也在R大读硕士研究生。
杜梦琪由于忙着打工，经常逃课，每次都是顾亦绯记了笔记让她抄。
喜欢做美食的杜梦琪则经常做些好吃的带给顾亦绯，两个人的关系自然就变得更好。
两个人虽然不是焦不离孟，却也算是孟不离焦。
顾亦绯这两年缺钱的时候，明明杜梦琪自己也需要钱，却大方的一次性就借了三万块钱给顾亦绯应急。
“她，可能是受到了家暴。”
老莫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
顾亦绯顿时站在那里，惊愕的半张着嘴，明显有些难以置信。
一时半会儿，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在顾亦绯的印象当中，大穆非常疼爱杜梦琪，而且平常从杜梦琪那里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刚才病危通知书上说明情况一栏上，有关信息是肋骨骨折，造成了脾脏破裂，内脏大出血……转院已经来不及了，目前只能做切除手术。”
老莫据实以告，立刻被霍劲爵警告地瞪了一眼。
他就说屋子里那么凌乱，面部上又没什么伤痕，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吵吵闹闹，甩盘子砸个碗。
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也忒黑心，居然打的是软肋跟腹部。
肋骨断了两三根，导致脾脏破裂，而且还流产了。
老莫参加过了特种兵选拔，曾经受过好几年的特训。
所以他当然知道，腹部被垫上物品后重重击打，是个滋味。
表面不会有任何的淤痕，但是……
不知为何，老莫忽然就想起那个扭曲变形的取暖器。
“Arthur，是我……我要你动用所有的关系，马上给我找到穆志安那个混蛋，哪怕掘地三尺！”
顾亦绯好一会儿，才总算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这次她没有手足无措，反而显得异常冷静。拿出手机，直接按照记忆中储存的一组号码，拨打了个电话出去。
这一刻，让老莫仿佛看到，一直笼罩在天使圣洁光环下的顾亦绯，背后居然若隐若现的，扇动着一对硕大无比的暗黑色恶魔翅膀。
跟暗夜系的霍劲爵，有得一拼。
也不知对方是怎么答应的，收起手机后顾亦绯目光紧盯着走廊尽头那扇，通往手术室的厚重大门。
其实门的后面，应该是另外一个走廊才对。
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里面就是手术室。
在那个走廊里面，还有无数道门。一重又一重，然后才是一间又一间的无菌手术室。
不知是不是所有的手术室，大体上都是这样设置。
反正曾经无数次进出手术室的顾亦绯，一次又一次的在里面。
阿伊莎希望顾亦绯成为一名医生。
可惜啊！
她没能有幸以医生的身份踏入那片神圣之地，却不得不以病患的身份一次又一次被推送进去。从最初的紧急救治手术，到后来的磨皮美容修复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