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漫初揭开其中一坛酒的封盖,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纪漫初忍不住后退咳了几声。这酒的味道过于刚烈, 若是让没喝过酒的人喝这种酒,无异于让他吞刀子。
“羌族一直生活在北疆, 天气严寒,他们的酒多是这种烈性酒。”赵锦怀在一旁说道,“但是我们殷朝的酒向来以清冽为主,喝的就是一份雅,酒味是肯定比不过他们的。”
赵锦怀第一次见到他们的酒时也十分惊讶,这种烈性酒他从来没有见过,酒香霸道又醇厚。
所以这也是殷朝酒比不过羌族酒的原因。殷朝的酒过于淡雅,自然是比不上羌族的浓烈。
纪漫初从里面舀了一勺出来尝了尝,辣得她咂了咂舌。
不知道羌族人是什么口味,反正她是不喜欢这种酒的。这样的烈酒就像是为了喝酒而喝酒一般,丝毫没有那种酒入唇肠的连绵与眷念。
如果就是这种标准的话,她的心里应该有数了。这酒就是怎么烈怎么来。
那么明天见是最适合不过了。一杯酒,再睁眼就是明天了。
剩下的酒纪漫初也能想象出来是什么样子,无非就是一些烈性酒,只是说口味的不同。
“赵老,不要担心,这次我有信心。”纪漫初放下手中的酒,信誓旦旦地对赵锦怀说。
系统商城里的喜爱值已经够她买很多基酒了,若是一杯他们不满意,那她还有很多种,总能调到他们服气。
纪漫初买了一些她需要的基酒,明天见需要的基酒非常多,基本上涵盖了大部分烈性酒。当然,除了烈以外,它还有着鸡尾酒独特的香醇,是那些普通烈性酒无法比拟的。
如果他们找茬,除了明天见,还有长岛冰茶,每一杯都能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醉倒。
醉都醉了,若是还不肯认输,掉的就是他们的脸面了。
“有数了?”赵锦怀不敢相信,不过是尝了尝这些酒,这小姑娘竟然就敢说有数了?!
“他们的酒只有烈,已经丧失了酒应该有的美感和带给人的欢愉。”纪漫初看着那几坛酒,“他们只不过是为了喝酒而喝酒。”
纪漫初向来不喜欢这种喝酒方式,喝酒点到为止酒好,既能让自己欢愉,也不会醉酒失了分寸。
给羌族使者的接风宴已经逐渐临近了,宫人的伺候也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接风宴设置在孔雀台,整个宫中最豪华的地方。琉璃瓦,黄金台,每一处都充斥着奢靡和豪华,就像是大殷朝国力强盛的见证一般。
羌族使者们带着贡品进入,虽说是进宫,但是他们脸上的傲琚,像是并没有将殷朝放在眼中一般。
“臣阿尔罕参见圣上。”使臣将左手合在胸前,微微弯下腰,算是行了一个礼,并没有按照中原的礼节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朝中已经有些许人有些不满了,但是又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嘴巴张了又和上,终究还是忍住了。
阿尔罕命随从将那几大坛酒抬了上来,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这次的酒他们选择了最烈的,殷朝人向来喝的都是清酒,肯定是遭不住的。
“听闻殷朝有许多酿酒师,不知可否一比?”阿尔罕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就纪漫初来说已经感觉到生理不适了,别说朝中其他的人了。
殷朝一直是以□□自居,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哪能让他们受得了这份侮辱?
“殷朝的酒确实多,也值得阿尔罕使者好好开开眼。”赵锦怀不疾不徐地说,也并没有因为他之前的话红眼,端的是一份气度。
“那我可要好好开开眼了。”阿尔罕狞笑着,心中自然是不相信还能有人拿出比这更烈的酒。
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比酒,而是在羞辱殷朝。
赵锦怀朝纪漫初使了个眼色,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是比酒,那既然要有一个标准和彩头。”纪漫初站了出来,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好欺负。
阿尔罕看着来的不过是个小姑娘,心中的不屑更是无线扩大。连赵老头都没有办法的事,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
“一种酒的考察应当从它的口感、质地爱看,不过,我看你们好像也不太在意这个。”纪漫初在讲解的同时还讽刺了羌族一波,“既然你们看重的是酒的浓烈程度,那我们这次就将口感和浓烈程度叠加起来,这评判结果,则由在场的诸位来判决。”
纪漫初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若是阿尔罕现在拒绝了,则显得他小心眼了。
“比就比。”
纪漫初让宫人搬来了一张桌子,她将调酒工具一一摆在了桌面上。光她这些工具就已经赚足了人们的眼球。
阿尔罕忍不住往旁边瞟了几眼,无非就是比个酒,哪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纪漫初可没这么想,既然是比酒,那自然是要所有的花样全都玩出来。
她将量杯在手中转了转,随即稳稳当当地抛到了桌子上,手上的酒也仿佛是十分听话一半,在空中转了几圈以后稳稳地落在了纪漫初的手背上。
寻常人喝酒也就只是喝酒,但了纪漫初这里,一杯酒硬是被她玩出了各种各样的花样。
一套行云流水过后,纪漫初将调好的明天见放在了托盘上,对阿尔罕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酒杯中氤氲着雾气缭缭的浅蓝色,像是将大海盛在了杯中,再加上现在天色昏暗,杯中的酒更是泛着点点荧光,看着只让别人觉得这是件艺术品。
反观一旁羌族人的酒,只是用一个普普通通的酒樽盛着,看着倒是有些寒酸了。
阿尔罕拿过纪漫初调制好的酒喝了一大口,他愣了愣,又将剩下的一口气喝完。
明天见的口感非常丰富,光是基酒就用了六种,纪漫初又在里面加了一些糖浆。因此虽然是烈酒,但是它的口感烈中带甜,刚入口时是微甜,随着酒入唇肠,那股层次丰富的酒香才会慢慢地显示出来。
不过她看刚刚阿尔罕的喝酒方式,想来不止明天见了,得后天见。
饶是她喝过那么多酒,在喝这酒时,也是小心翼翼地浅尝则之,从来不会一口闷。
阿尔罕在出合适,只觉得这酒带着丝丝的甜,刚准备开口嘲讽,过了一会,口腔中便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并且不止一种,多种酒的香气在口中不断发酵,他现在恨不得整个人都溺死在这股酒香中。
都不用众人评判,阿尔罕的反应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局的胜负。
他的脸上已经爬满了红晕,但凡是喝过酒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上头了。
虽然结果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纪漫初为了那一点仪式感还是尝了一口羌族使者带来的酒。不尝不知道,尝了一口纪漫初就忍不住呕出来。
这哪是什么酒,这都能被称为酒精了。像这种高浓度的酒也亏得他们能喝下去。
这已经不是喝酒了,这简直就是吞刀子。
纪漫初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将水吐到痰盂中。
“好了好了,不过是个小比赛,到时不要伤了和气。”赵锦怀此时出来打着哈哈,但是他的表情却显露出了他此时的痛快。
羌族人想来以自己的酒为傲,现在被打脸,想想心里都舒爽。
羌族的使者首领面色不虞,瞳孔渗出还蕴藏着怒火。
“将阿尔罕给我抬回来。”
大殿中央的阿尔罕已经晕乎地找不着北了,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喝过了酒的欢愉当中,躺在地上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任谁看了都觉得丢脸,别说这次他们还是想来给殷朝没脸的。
结果现在丢脸的竟然是自己?!
第30章 [VIP] 变故
使者首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 强制性地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毕竟他们这次来是有要紧事在身。
阿尔罕被人抬了下去,纪漫初撇撇嘴, 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发誓, 刚才的那声呕真的不是针对他们,确实是那酒太难喝了。
羌族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以后,使者首领只是笑着说了一句:“看来真是后生可畏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纪漫初年容尚小,这般年纪本应该是待字闺中, 但是她却出来抛头露面, 在场的一些人也不免多想起来。,更何况这在他们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活计。
“多谢夸奖。”纪漫初没将他的画外音放在眼里,输了就阴阳怪气, 这种人她也看不起。
使者首领冲一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又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安南王。两个人眼中都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今日是羌族使臣的接风宴,大部分禁卫军都会被调至殿中看守, 朱雀门和宣武门地禁卫军是最少的时候,这是他们的大好时机。
安南王的心忍不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这个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终于能还回来了, 今天过后, 他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这次有了好侄儿的助力, 他们一定会成功。
宴席中是一派歌舞升平, 而人心里却是贪欲横流。
温钰礼手上拿着密探寄来的密函, 手一阵颤抖,果然是他。
所以他那天看见的人, 也是他,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回宫。”
原本今天他们是接到一封密函说在郊外有线索,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们只是带了一小部分人过来,将主力还是留在了宫中,但是没想到螳螂在前黄雀在后,好一计声东击西。
看来景湛是想要把他引开,然后带兵围攻。
今天是羌族使臣的接风宴,朱雀门和宣武门的看守兵力想来也被调去了孔雀台,现在正是兵力最薄弱的时候,若是景湛带兵突击,肯定是抵抗不了的。
现在他们只能尽一切努力赶回宫,只希望来得及。
“嗖——”一只箭翎破风而来,直直的射到温钰礼骑着的马的马腿上。
马抬起前蹄,长长的嘶鸣了一声,随即便倒在了地上。
温钰礼在马倒下的时候顺势滚了一圈,虽然是躲过了掉下马的命运,但是现在整个人也显得十分狼狈。
周围的一群人逐渐围了过来,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温大人,想必今天这宫,你是回不去了。”为首之人狞笑着,眼中满是兴奋的光。
头可是说过了,谁能将温钰礼的头颅带回去,以后可是能升官加爵的!
“都给我上!”那人的手往前一会,示意所有人围攻他。
“做梦!”温钰礼抽出腰间的弯刀,向身后的人叮嘱道“别分散了,尽量聚在一起。”
现在他们人少,单打独斗肯定是没有胜算的,只能先聚在一起,到时候再找机会突破。
温钰礼横过道抹掉了自己面前人的脖子,他自己现在也已经伤痕累累了,最免得也没剩多少认了,虽然他们这边人少,但是对方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温钰礼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随即不动声色地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狠狠地扔了出去。
“走!”
□□早就屏蔽了对方的视线,温钰礼他们也只能靠着这点空档脱身。
等他们赶到朱雀门口试,那里已经血流成河了,在宫门门口当值的禁卫军无一幸免于难。
还是来晚了,温钰礼往宫墙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纪漫初看着突然涌进来的乱军,心里想的竟然是果然又生出了什么事端,可能她自己就是灾难体质。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是禁卫军足够多,也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势。
她看着对面的安南王腆着肚子站起身,脸上是癫狂到极致的笑:“兄长,这坐了这么多年的位子,也该让出来了。”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高的身影,纪漫初眯着眼睛细细看了眼,看着倒是挺面熟,戴着一副面具……
面具?!
这不就是上次去她酒馆的人吗?!
景湛刚好也看了过来,啊,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人呢。
景湛指着纪漫初:“将她给我绑过来。”
真是不知道温钰礼看见了以后还是什么反应,啊,他可能已经看不到了。
景湛歪着头,脸上是偏执的笑,真是太好了,看看他们这副害怕的模样,真是和当时的他如出一辙啊。
他掐住了纪漫初的脖颈,逐渐收紧,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纪漫初觉得喉咙里一片火辣辣的疼。
“你说要是你死了的话温钰礼会不会很难过,他一定会很难过吧。”景湛一遍又一遍地问道,只是他自己有的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现在的孔雀台一片混乱,死的死伤的伤,禁卫军们护着皇帝匆忙逃开,剩下的人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管。
一只袖箭朝着景湛射了过来,他偏开身子躲了躲,自然也就放开了掐着纪漫初脖子的那只手。
“果然是在意的吧?”景湛贴着纪漫初的耳朵说道,突然就放肆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