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人闯进了院子,他们手中的箭杀不了我,只好把我关进屋子里,隔着窗子,我瞧见他们在欢呼念念的死,大雨从天上落下来,百姓们跪下来感谢方丈。”
“方丈终于从角落走了出来,成了拯救柳城的圣人,禅元寺因此名声大躁。”
“百姓崇拜神龙,方丈害怕,就对外说念念是蛇妖,蛇妖降世,带来大旱,如今他潜伏已久,受尽磨难,终于诛杀了蛇妖。”
“哦,对了。方丈将龙鳞卖于卢家,卢家许了他安享晚年的回报,又捐赠了一大笔钱,都用来建造藏经阁了,可是他不知道,藏经阁的图纸是我设计的呀,那是我给念念建造的陵园。”
陆子平低低地笑起来,“竣工的那天,我把他们全杀了,就葬在藏经阁脚下,我让他们都去给念念赔罪,让他们也体会长眠地下的痛苦。”
罗依依看着他清俊的脸,突然感到一阵由衷的恶心,“最该给念念赔罪的不是你吗?是你的懦弱、退缩,害了她!”
陆子平的笑僵住,缓慢把目光落到罗依依的脸上,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近乎痴迷地盯着罗依依的脸,忍不住靠前两步,“罗姑娘......”
“滚回去!”
薛洛的剑影毫不留情打在他的身上,霎时出现两道血痕,陆子平笑了笑,伤口瞬间愈合了。
熟悉的淡淡妖气传来,薛洛冷笑一声,“我道是什么妖物的妖气能笼罩全山,又能瞬间消失,越来是大师用龙丹将自己活生生修成了妖怪。”
罗依依道:“妖怪?”
“是啊,”薛洛嘲讽道,“我们若是再晚一点发现,说不定大师都入魔了呢。”
陆子平轻轻叹了口气,眉眼越发慈悲,“妖如何,魔又如何?若能复活念念,有何不可?”
“那小孩呢?”
“他?”陆子平拨了拨佛珠,“你们不是见过他了吗?”
罗依依退了两步,“裴念念,渡念......”
“渡念就是小孩?”
“罗姑娘冰雪聪明,诚如姑娘所说,我的确是懦弱,我护不住念念,也护不住渡念。”陆子平转动手腕,低头看了看,满意地笑了,“我赶到时,他们将渡念的肚子都破开了啊,他的灵魄已经丢了一部分,不过也好,省的我再费心消除他的记忆。”
难怪渡念总是迟钝,难怪这样的寺庙里却没有几个僧人活动,剧情在罗依依脑海飞速梳理,“所以你杀了全寺的人,做了傀替代僧人,再放出话收人修道,实际便是为了复活裴念念?”
陆子平笑而不语,示意罗依依继续说下去。
“是你告诉江文入魔的方法,指使江文杀了卢家人,对不对?”
陆子平道:“指使?我只是提醒了他他死前的愤恨,他是自愿去杀人的。卢家拿了龙鳞这样多年,我收一点利息罢了。”
“至于卢小姐,”陆子平笑了笑,“只能说她运气不好罢。”
他转向罗依依,“当日遇见姑娘,姑娘在讲经会上打盹,我几乎以为念念回来了,脑子一热,把念念的房间让给你。起初还后悔了一阵子,可今天一看,却是天降之喜。”
“若是我早一点遇见罗姑娘,那前面的人都不用死了,你,就是念念最完美的容器。”
薛洛挡在她身前,冷声道:“慧智大师占着别人的龙丹为非作歹已经很不厚道了,怎么如今连别人的人也要惦记?”
“你的人?”陆子平歪了歪头,“薛公子刚使了禁术,法力尚未恢复,拿什么护她,护你的人?”
“哦,”他笑了一下,“忘了说,与你们同行的二位仙师,已经被我困在了秘境里,在依依姑娘彻底献祭之前,怕是都赶不过来了。”
陆子平一直慈悲微笑着,眼神却突然暗下来,从心脏起始,陆子平的身上忽然缠绕出几枝黑漆漆的枝条,飞速盛开出墨色的花,佛珠滚动,那些黑色的花朵霎时变大,化成浓郁的黑雾,如同巨浪滚泄而出。
他的身子隐匿在黑雾之中,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从胸口蔓延的黑色枝条从脖子延伸至脸上,交织成狰狞的线条,陆子平低声笑起来,回荡在封闭的古塔之中,阴森非常,面如地狱修罗。
“哗!”
薛洛的符篆燃烧,蓝色的火焰熄灭后,屏障拔地而起。
铺天盖地袭来的黑雾被挡在金色屏障之中,薛洛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屏障摇摇晃晃裂开细小的缝隙,立刻就有黑雾钻进来,直直扫上薛洛的皮肤,绽开血花。
“薛洛,你放开我!”罗依依被迫蜷缩在薛洛怀中,不能动弹。
她知道陆子平说的不假,一路从主墓室到高塔重重障碍,薛洛的灵力在桥上已经耗费许多,又被禁术反噬,再经过屏风消耗,根本不是拥有龙王金丹的陆子平的对手。
“别动!”
薛洛按下还在挣扎的女孩,脸色已然惨白。
毫无胜算,薛洛是决定用身子做墙,强撑一时是一时。
薛洛绝不能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