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红尘白事,鬼走白道,人走红尘,若是你们误入,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老人抚着胡须乐呵呵地提着灯笼在前走。
“多谢前辈。”
小道上有点烂,罗依依提着裙子走得有些慢,好在老人步伐也并不快,三人走得也算悠哉。
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薛洛的眼里落满消失的星星,亮得惊人,“我背你。”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小道上还是足够被人听见,带路的老人脚步便停了下来,回头微笑瞧着两人。
薛洛已经半蹲下来,背对着她,安静等待着女孩。
“我不要,我想和你一起走。”罗依依笑眯眯地攀上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你走我旁边,我安心。”
薛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顺从地被她牵走。
小路两旁影影绰绰的树影重叠,遮天蔽日,薛洛点燃了指尖焰,幽幽的蓝光照亮前路。
“老头子在这里呆了五六百年了,上一位像你们这样年轻的,还是二百年前,只是可惜......”
他轻轻叹息了一下,兀自笑了笑,“罢了罢了,不提也罢,都是老掉牙的事情。”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罗依依半点听不懂,倒是薛洛在意起来,追问他,“前辈所说可是,天晧?”
“哦?”老人眼中浮现惊讶,“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见识倒是挺多,居然还知道天晧。”
薛洛垂眸,淡淡道:“小时曾听家母提及过,天晧入鬼城,舍神器求记忆的事情。”
“如此,想必令堂也是仙门翘楚。”
闻言薛洛脚步一滞,脸色霎时难看起来,低声道:“不是,我并不知母亲归于何门何派。”
糟了,戳到了痛楚,罗依依紧张地去看他,“薛洛......”
她伸手去牵他,与他十指相扣,女孩温热的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真实又温暖,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前方的黑衣老人无知无觉,爽朗笑了两声,“何门何派又有何关系?”
他转身拍了拍薛洛的肩膀,似鼓励又似告诫,“孩子,你如此年纪便能入鬼市,已不是池中之物,有些生来之物不必太过纠结,毕竟人的选择如何才是决定品质的关键,而那些你无法选择之事,你已经无法决定了,固执于此,岂非徒增烦恼?”
“我赠你四个字,随心而往,老夫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用得到这四个字,解得你所想知道的所有谜题。”
身不由己是薛洛的最大桎梏,罗依依不想他再思及不想提及之事,连忙转移话题,“前辈,您可以看透过去未来吗?方才所说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判文?”
老人捋着胡子笑,“窥探天机是何等的虚无高深,老夫活了许多年,也只习得一点皮毛罢了,不过寻常之人的命相倒也是能看得一二的。”
罗依依歪了歪头,惊喜道,“那如此要不您看看我,也说一说我的判文,我也好奇的紧。”
“嗯。”老人欣然答应,仔细瞧起罗依依。
薛洛的眼神轻轻掠过罗依依的后脖颈,自从入了槐城,那朵栀子花居然安静了许多,再没有过变化。
“啧,不应当啊?”黑衣老人看了许久,突然皱起眉毛,捞住一根树枝就在地上写画起来,最后连带着手指也掐掐算算。
罗依依踮脚凑近薛洛的耳边,悄声道:“你瞧他就是个半吊子,许是装神弄鬼糊弄我两呢。”
薛洛在意地瞥了一眼依依的脖颈,却被她抓住,“你老瞧我脖子干什么?有东西吗?”
他松开手指,神色淡淡,“无事。”
罗依依不晓得这朵花的存在,好似除了自己无人提起过,祝璃与她常接触却也无任何反应,难道只有自己能看见?
黑衣老人还在埋头苦算,眉间的“川”字越皱越深。
“前辈,你可算出结果了?”罗依依笑盈盈地扶起他。
老人再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变得十分复杂,手指又飞快的掐算了几十下,突然睁大了眼看着罗依依。
“你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竟是这样!”
罗依依站在那儿,被他的前言不搭后语说的一头雾水:这老头怎么神神叨叨的?
她眨了眨眼笑,“是哪样?”
老人踌躇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道:“我虽是算出来了,但不可说,且就当我学艺不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