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我喜欢它们,这支素的,我今晚雕了给你,好不好?”
伴随着小姑娘含糊不清的“咿咿呀呀”,薛洛乖顺地点头,鬼界突然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花乡。
夜幕来的比昨日更快,昏黄的烛光总有些晃眼,罗依依眨了眨干涩的眼,抬头看见了窗外零散的星星。
明日定是个定好的晴天。
“师父!”
“怎么了?”
罗依依讪讪笑,“可有夜明珠?”
“有的。”罗凌利索从包袱里翻出拳头大的珠子,柔和但明亮的光顷刻照亮了屋子。
桌子上有细碎的木屑,罗依依的手背在身后,笑得有些虚。
罗凌又气又笑,“明日就是大婚,你还在这做什么?还需要夜明珠来照?”
“我就......做个小东西。”依依抿唇。
“什么小东西?拿给师父看看。”
罗依依没动,无辜地眨眼睛,手仍旧背在身后。
罗凌哭笑不得,“你明日都成婚了,我又不会去接亲道上堵。”
罗依依这才慢吞吞把手抬上来,是一支小小的木簪,簪头细细刻了个圆圆的轮廓与垂下的耳朵。
“这是何物?”
“是我今日与薛洛在首饰店得来的,据说是一种开花结果都只有一次的神树所化,老板娘人很好,把簪子让给了我们,这根是给薛洛的,我想刻好了,大婚之夜送给他,房里光线太暗了,我想夜明珠亮一点,能雕的漂亮些。”
罗凌目光复杂,末了还是把小徒弟拥进怀里,佯怒道:“女生外向,师父养你这样多年也没看见你这样给我雕过东西,如今为了个男人在这儿费神费心的。”
“师父,可不能这样说啊。”罗依依神秘笑了笑,从乾囊里拿出了两个布娃娃,“您看。”
布娃娃针脚有些歪,一个高的穿了件秋香色的扇子,另一个还是小孩模样,穿了件嫩芽色留仙裙子,还盘着幼稚的双髻。
罗依依点了点,“这个大的是您,这个小的是我。”
“只是......”依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是您也知道徒弟的女红水平,我只能做成这样了。”
罗凌的手有些颤,抚摸过粗糙丑陋的针脚,背过身去还是没有挡住夺眶的泪。
“师父,您怎么哭了?”依依慌了神,“是依依做的不好看吗?”
“傻孩子,”罗凌拥住小徒弟,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即使知道女儿家总要嫁人,师父还是舍不得你。”
“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像小猫一样大,我一生无子,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上天赐予我的孩子。”
“我总觉得你还小,还是那个为了颗糖在地上同我打滚儿的小孩子,可这一转眼,就要成为别人家的新妇了,师父怎么舍得你啊!”
罗依依在泪光里笑,既是原身的反应也有自己的酸涩,“师父,你再这样依依真的没法嫁了。”
“瞧我!”罗凌擦干泪,“女儿家的结亲是天大的喜事,是喜事。咱们要高高兴兴的啊。”
“不要长时间呆在夜明珠底下,那光太强,仔细伤了眼。你快写刻完,就去睡吧,明日一天都不得闲的。”
“好。”依依乖觉。
“那师父便去睡了。”
“哎,师父,等一下。”罗依依叫住罗凌,张开了双手,纤纤十指此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有没有什么药能让这些伤在明日之前恢复啊,我不想被薛洛看见了。”
“怎么弄成这样?”罗凌折而复返,心疼地给小徒弟上药,“一个簪子罢了,不弄了就是。”
“嘶!”罗依依倒吸凉气,固执地摇头,“不行的,我答应薛洛了。”
罗凌无奈,“下不为例。”
最后一抹木屑落下,已经是深夜,罗依依揉了揉眼,小心翼翼将木簪装进了盒子里。
推开窗户,夜里的风带了凉意,星星更亮了,挤满了一整个夜晚。
罗依依荡起秋千,目光顺过银河,看见了对面的窗户上映出那个熟悉的影子。
“薛洛,新婚快乐。”
夜色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