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有呼之欲出的东西,是满腔的绝望与迷茫。
“薛洛,薛洛......”她跪在他的身旁,一遍又一遍无助地喊他的名字,“我去找师父,她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没用的依依,没用的。”
“怎么会没有用!”罗依依绝望地喊道,“师父她是药圣,这个世上没有她治不好的伤!”
“傻,”薛洛指了指自己,“我本就是魂魄残缺之人,祝璃那一剑是诛魂......”
即使知道事实的确如他所说,罗依依还是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才不信......”
薛洛躺在她的怀里,闻她发间的栀子清香,抬起手努力想要触碰女孩的脸颊,“依依,留下来,我想和你说说话,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你说,好不好......”
罗依依胡乱点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嗓子里的疼痛似刀割,只好扶住那只颤抖的手,紧紧贴近自己的脸,眼泪很快打湿了薛洛的手。
薛洛苍白地微笑,弯了弯手指替依依拂去眼泪,“今日是你我的大婚的日子,怎么能哭呢?”
“可我真的还想再多看看你,真的好想......”他说到最后喉头已经哽咽塞住,发不出什么声音。
罗依依的眼泪决堤,“那你快好起来,我想天天穿得漂漂亮亮见你,想天天让你看我,我们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的。”
“我看人家话本子里相公起床都会给妻子描眉,我也想你给我画眉,还想你与我一同回门,让你尝尝师父做的饭菜,我师父做饭可好吃了。”
“以后......以后,我们还会有一个女儿,我会好好教她,让她知道她的爹爹才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她再也不会被旁的混小子骗走的,你说好不好?”
薛洛笑了笑,强行撑起身子,“好,都依你,只是你知道如何生孩儿吗?”
“我知道的,我知道。”
罗依依垂头吻上他冰凉的唇,薛洛难捱地闭上双眼,第一次不加克制地回吻她,他的舌尖灵活游走,在她的唇齿中探求索取,霸道又温柔。
好像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在这个吻里了。
依依被吻得透不过气时,薛洛才放开她,末了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瓣被他吻得通红的唇瓣,饱满又莹润,是他在梦中描摹了无数次的美好,终于得到了。
只是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他忍不住轻轻用牙咬了一口她的唇,血珠顿时滚出,薛洛极珍重地吻去那抹血,吞进胃里,身体中的五脏六腑是炸开一样地疼。
“你好甜......”
“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他的声音太弱,好像随时会消散在风里。
“依依......”
“对不起。”
脸颊上温热的触感同这道声音一起消散了,罗依依茫然地瞧着那只手从空中滑落,像是沉入水底的石块,再没有一丝的波澜。
“薛洛......”
她的身子颤抖起来,不可置信地去握少年血泊中的手,那双手沾满了黏腻的血液,冰凉的触感让罗依依忍不住抽泣,她的目光毫无焦距地绝望落下,终于在感受到薛洛一点一点流逝的体温后变成嚎啕大哭。
“啊!”
罗依依绝望尖叫,顿时带过漫天的黑云齐聚头顶,狂风刮过天地之间,像是指甲狠狠摩擦着玻璃,大地剧烈震动起来,自脚底处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
“轰!”
脑中响起一声震天的轰鸣声,无数鬼哭狼嚎般的尖利叫喊高亢地炸开,她觉察到自己的身体中涌起的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最后一层的封印“砰”地一声被突破。
薛洛的体内飘出一缕惨白的魂魄,轻飘飘地落进她的身体里,被压抑隐藏了多年的力量终于重获自由,那股熟悉又陌生的强大灵力在身体中爆发,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罗依依敏锐察觉到血液中有一股灼热的分子在快速的游走,自心脏处向上涌动,剧痛蔓延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最后在后颈的血肉中,那股分子“咯咯”拔节,突破血肉屏障,一朵妖冶的血色栀子花迎着狂风盛放。
照着喜娘惊恐的瞳孔,罗依依瞧见了自己的样子,颈边的栀子妖娆地挨着脸颊,乖顺服帖,她的眼中红光与眉间的栀子标印一样艳,罗依依歪了歪头,天地间的风云在一刹那变色,无边无尽的黑暗彻底笼罩下来。
——永夜已至。
“魔主回来了!”
有人落荒而逃。
“魔主复活了!”
有人欢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