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的丫鬟也跪了下来,拿起血泊中的剪刀指着陈氏:“我们小娘何须栽赃于你!定是大娘子嫉妒小娘的美貌与老爷的宠爱,这才痛下杀手的!若不是我赶来及时,怕是就见不到我们小娘了!”
里正听了丫鬟的话更是气急:“你还有什么好说!”
“你——”
秦姑还想争辩,被陈氏拦下。
她面色沉静,眼中没有一丝慌乱,轻轻看了一眼还倒在男人怀中的红玉,陈氏望着里正淡声道:“老爷,你想如何?”
“如何?!我今日就要休了你这善妒的恶妇!”
“老爷,不可!”红玉挣扎着从里正怀里爬出来,她清泪悬挂,柔弱地哭泣着哀求他,“大娘子也只是一时糊涂,老爷不要为了红玉区区一个小妾伤了夫妻情分啊。”
里正心疼极了,轻轻抚摸红玉苍白的小脸,“红玉,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老爷定会替你出气。”
他一伸手,朗声道:“来人!传笔墨!”
“林伯涯!”秦姑站起来恨恨地叫住里正,“你莫要忘了你落魄时,是谁不顾家中反对,毅然跟了你,是我家小姐!她从前只穿贡纱的姑娘,嫁给了你穿起了布衣。”
“你一穷二白一贫如洗,也是我家小姐用娘家的势力、财力贴补你,一步步把你抬到这个位置。如今你坐的稳了,找了新鲜的小蹄子,便要把小姐一脚踢走了吗?”
“林伯涯!你还是人吗?!”
“放肆!你这刁奴反了天了不成!这样对本老爷说话!”
里正气急,胡子也抖了起来,“给我把她乱棍打死!丢去喂野狗!”
“够了,”陈氏拦在下人跟前,直视着里正,她卸下头上的珠钗丢在地上,将秦姑拉到身后。
她直视着怒不可遏的丈夫,“老爷,休书我接。秦姑会与我一同离开,您莫要再责罚她了。”
“小姐!使不得啊!”秦姑扑到陈氏身旁,老泪纵横。
里正一脚踢开年迈的老妪,掐住陈氏细瘦的脖子:“你在威胁我吗?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
红玉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被罗依依分毫不差捕捉到。
唉,这熟悉到发烂的宅斗剧情,罗依依简直没有继续围观的欲望。
陈氏淡淡地看了一眼红玉,提醒道:“老爷,还是先送红玉小娘去医馆吧。”
红玉闻声立刻捂住伤口“哎呦”了一声,眼泪汪汪地垂眸:“老爷,红玉不痛。您千万不要为了我与大娘子争执。”
“我的心肝呀!”里正心疼极了,回瞪了陈氏一眼:“毒妇!等我安置好红玉就来处置你!今日起你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罗依依凑到薛洛身旁与他耳语,“林老爷真的会休了大娘子吗?”
薛洛冷哼一声:“休书又不是什么难事,何必要禁足才能写得。”
依依轻轻笑了起来:“哦,里正还是最爱自己的乌纱帽嘛!”
秦娘伏在陈氏身旁流泪,她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大娘子!你糊涂!这正妻之位怎可拱手让人啊!”
陈氏一双眼瞧着门外,答非所问:“秦娘,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秦娘擦擦眼泪回道:“老奴自小姐八岁时就跟在身旁了,如今算来已经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陈氏笑了一声,“我问你,红玉今年可有二十五岁?”
秦娘顿时止住了眼泪,摇了摇头:“红玉今年不过十八。”
陈氏替秦娘擦去泪痕,走到窗边开了窗子,夜风袭来,园中的艳丽花朵尽收眼底。
“不过十八,你可记得我是何时入了府的?”
“二八年华。”
“林伯涯如今有几房小妾?”
“算上红玉,有二十八房。”
“第一房是何时抬进来的?”
“成婚半年后。”
陈氏转过来,定定地望着她:“秦娘,你还不明白吗?我如今留或者不留,又有什么区别?”
秦娘惊恐地抬头:“小姐,您——”
“这是什么意思?”罗依依把耳朵又贴近瓦片,“怎么听不见了?薛——”
“薛洛?!你怎么自己下去了?”罗依依一回头,发现方才还和自己一起趴在屋顶偷听的薛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地面,正抱着手冲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