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又小又闷,每一节都把窗户打开了,听着外面哐当哐当的声响,清凉的秋风吹了进来。
因为是午后,也没有多少说话的欲望,车厢里相对安静,苏晓蔓并没有在车厢里找到鸡鸭的影子,因此她还暂时无法判定活物能不能带上火车。
没多久,困倦袭上身体,苏晓蔓倒头睡了过去。
在这样狭小的硬座上,靠着椅背睡觉并不舒服,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倒向了身旁柔软的热源。
谢明途微微斜着头,肩膀上扛着另一个人的重量,他并不觉得难受,只是希望她能再靠近点。
斜对面的姜宴堂看见了倒在谢明途肩头的苏晓蔓,心情十分复杂,有点烦躁。
女人的脸颊白皙,带着春桃似的粉,十八岁的姑娘哪怕不施粉黛,也漂亮的引人瞩目。
她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
第二天早上抵达了地方,一行人下了车,问清了地方,搭地方上的土“货车”到了白石公社。
这时候少有舒服的大巴客车,来往于乡间公路的,大多是货车,需要装货的时候后车厢就装载货物,需要装人的时候,人也坐在货车上面,车顶只是一个简单可以拆卸的雨篷。
到了公社后,生产队的人开了两辆拖拉机来接他们,开车的司机有两个,一个是三四十来岁,脑袋偏方,笑起来极为憨厚的大哥,这一位瞧着和蔼可亲,接待人极其热情。
另外是一个面相稍微偏刻薄的大叔,眉毛又浓又黑,像是一把刀,鼻子下方留了点小胡子,板着脸的时候,有点不怒而威的架势,看起来不太好接触。
打先那位憨厚的大哥先跳下车,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我姓蒋,蒋长江,喊我蒋大哥就行了,这个是周家三伯伯,周贺强,都喊他周三伯。”
苏晓蔓几个人跟着互相介绍了几句。
那位周伯伯似乎对他们一行人不满,没怎么主动开口跟他们说话,嫌弃地“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睛的,胆子小的人都要噤若寒蝉。
是个人都能能看出周贺强对他们有脾气。
“上车上车上车!!搭你们过去,书记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上来,每个车都坐几个。”
上了车后,热情的蒋大哥才给他们说明情况。
“你们已经不是第一批来学习的啦,之前也来过好几批人……说是来学习,其实都不怎么用心,就是来走个过场。”
“之前来了一个,还把村里的拖拉机给开坏了。”
“弄坏了口气还不好,周伯伯已经不欢迎外面的人……”
原来他们已经不是首例,他们生产队做得好,树立了典型,也引起了不少人过来参观学习,人员多来了几批,难免出现磨蹭,闹出了些事情,这边的人也有了情绪。
“接待过你们,今年就不再让人过来了,咱们村里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哪还有时间去接待外人。”
得知了这个情况,赵青青偷偷的感叹了一句:“看来咱们来的不够巧。”
现在人家这边有情绪,还会好好招待他们吗?
姜宴堂接了句:“好好学就是了。”
前头开车的周贺强听到了,指桑骂槐:“有些城里来的娃娃,就喜欢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老头子我就最不喜欢那样的人。”
苏晓蔓笑道:“大伯,咱们肯定言行一致。”
苏晓蔓在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抖动,简直跟上了“甩肉机”是一样的效果。
她还是第一次坐上拖拉机呢,坐在这玩意的上面,就跟在按摩椅上似的,话说这拖拉机的履带有点像坦克,似乎也是各种地形的王者,什么地方都能开过去,然而……
就是坐在上面的人滋味不太好受。
坐半天的话,屁股都要没了。
——天然甩肉机。
周贺强刚想回答点什么,就见前面有个戴草帽的汉子站在田埂路边,朝着他们招了招手,嘴里还喊着周伯伯。
车子在路边停下来,草帽汉子说他们村里的拖拉机坏了,现在正发愁呢,大队长喊他来找人修,附近最会修拖拉机的人就是周贺强。
“喊三叔来看过了,那边也修不起,周伯伯帮去看一下。”
“不远。”
“梁子眼尖,正好看见了你们。”
也就在这时,苏晓蔓才知道这个语气有点尖酸刻薄的周贺强,居然擅长修拖拉机,据说附近的拖拉机出了问题,都是来找他来修。
现在听到那边出了事,几个队也是互相帮忙的,他们也就一起把车子往那边开,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也能去凑个热闹。
在土路上开了十来分钟,就见到不远处树底下有辆土黄色的拖拉机停在那边,旁边围了七八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