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思考了一下,正色道:“有点儿。”
纪烟:“有点儿喜欢?”
小七:“有点儿不喜欢。”
“……”
顾易在一边听着,很想给这死孩子脑袋瓜子上来一下。
***
通向小佛城的一条林荫小道上,树影在地上缓慢地移动,除了枝叶偶尔发出的沙沙声,只剩下肆意蔓延的静默。
闹矛盾闹了这么些天,姜玖琢终于意识到,从她和陆析钰认识起,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主动。如果她不说话,他们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只会变成现在这样——死寂一片。
这感觉很奇怪,好像是……不习惯。
姜玖琢想不通,她明明早就适应了一个人孤僻地待在一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个吵闹的病秧子变成了不习惯他不说话的样子。
林间路不平坦,陆析钰用扇子敲了一下正在发呆之人的头。
姜玖琢摸了摸自己的头,黑眸沉沉地看向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遥遥几步处的小坑。
心里一阵烦乱,她跨过那坑,亦如往常般垂睫无言。
可纠结了许久,她还是打破了沉默道:“你不觉得你这把扇子一看就是富人家的东西吗?”
“嗯,确实有点。”陆析钰翻了翻自己的扇子,从善如流地收了起来。
可这意味不明的一声应答后,再度无人说话。
姜玖琢捏了捏耳垂,踌躇着是不是该再说些什么。
好在短暂的沉默后,陆析钰想起了一件事,先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任慈藏东西的地方?”
姜玖琢松了口气,答道:“我先前随祖父去过一次小佛城,那次祖父和我都带着剑进不去,就是任慈亲自来迎的。”
“嗯。”陆析钰应她。
“任慈有饭前沐浴礼佛的习惯,他从佛堂出来的时候,我碰巧发现的。”姜玖琢继续道。
“你现在再去小佛城,就不怕被发现?”陆析钰问道。
“都是前几年的事了,而且那时我与祖父是坐任慈的马车去的县衙,根本没什么人看见我们的脸。”看见她的人无非就是守城的士兵,不会那么巧。
陆析钰看她卸了剑的扮相只剩娇嫩,只要不将那只惯用剑的手伸出来,着实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小佛城就在几步开外。
“那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他一直没问的问题。
“什么?”姜玖琢看他。
陆析钰眯起眼睛,语调深深地问道:“阿琢,你既然会说话,为何要装哑巴?”轻言轻语的,看着她的眼睛。
仿佛先前的问题都是顺带,而这才是他最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姜玖琢从来没和祖父以外的人解释自己装哑巴的真正原因,就连纪烟,她也没说过。
她避重就轻地道:“因为我嫌你烦,不想和你说话。”
是搪塞,也是实话,起初她的确是那么想的。
闻言,陆析钰表情滞了一瞬,突然间就不说话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比刚刚更沉闷。
姜玖琢余光睨他侧脸,是从没见过的失落。她一下子又拿不准是不是自己话说得太重了。
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清了清嗓道:“但是我现在习惯了,你也不用特意改。”
陆析钰不言不语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就在姜玖琢思考着是不是要再说点什么时,他忽地笑了:“我就知道,我们阿琢和我还是很亲近的。”笑意盈盈的样子哪还有方才的半点受伤样。
姜玖琢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戏耍了,下意识就想摸剑。
可是摸到空空的腰间,她想起来了,为了进小佛城,换衣裳的时候把剑也一并卸下了。
小佛城城门紧闭,里面的人似乎听见了门外的闹声,城门被推开一条缝。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守城小卒只露出一只眼睛,警惕地问道。
虽是小卒,却未拿兵器,从陆析钰的角度看去,能看见他身旁靠在墙边的那些叉竿和飞钩都蒙了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