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裴云炀一颗半悬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他不怕是裴继轩做的,他只怕又扑了个空。
裴云炀大步走过去,淬了霜的眼睛冷冷看着他,“你赢了,我输了,告诉我人在哪里。”
“啧啧啧,”裴继轩后靠在窗台上,全然不把裴云炀身后那一大帮神情警惕的警察当回事,只是戏谑地看着他的养子,慢条斯理地说:“求人要有点求人的样子,你这样像求人吗?”
裴云炀看了他两眼,垂下眼眸低下头,“我求你,告诉我,叶翎在哪里。”
裴继轩什么时候看过他这么低三下四的样子?不管他以前怎么打他骂他,这个养子总是昂着头,一脸不服输,眼神不羁,然而现在他在他面前收起了傲骨,这么容易就向他低头。
裴继轩眼神兴奋起来,带着些许癫狂向他走来。
“终于肯认输了?我告诉你,儿子斗不过老子,我养了你那么多年,我能不知道你的软肋?我能斗不过你?”
裴云炀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眼神不悲不喜,“怎么样才肯告诉我叶翎在哪里?”
“这么喜欢那臭丫头啊?要不你磕个头求我,我考虑看看?”
裴继轩嘻嘻笑着说完,没想到裴云炀犹豫都不曾,直接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磕在水泥地板,发出重重“砰”的骨头撞击声,听得身后一帮警察个个捏紧了拳头。
裴云炀弯腰,额头重重叩在水泥地板上,“是我错了,你要惩罚就惩罚我,有什么对着我来,把她放了。”
如果说刚刚的裴云炀是收敛了一身傲骨,那么此刻的裴云炀,那就是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要,在他面前折断了傲骨。
就为了叶翎,就为了那个臭丫头!
“哈哈哈哈……”裴继轩掩着面,忽然笑了起来。
思思你看见了吗?当年我跪在你面前,为你折断一身傲骨,求你不要走,今天你的儿子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成全他,你说当年你没有答应我,而今,我要不要答应他呢?
捂在脸上的手指向上移开,指缝间露出了裴继轩一张疯狂的脸,“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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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炀坐着直升机,再次飞向了港口。
在病房里和裴继轩的会话,整体来说很顺利,可能这就是裴继轩长久以来策划的事情,期待已久,所以到了大戏最高潮的一幕,他也没有隐瞒,承认自己就是主使人之后提出了要求,很爽快地把叶翎的下落告诉他们。
——就在他们刚刚去过的海边,不是那片被当地人圈起来的野海域,而是另一边真真正正的港口。
每天有数以万计的集装箱被运到这里,他们会被巨型吊臂给运到货轮上,这个地方就是完成货物装载,再让他们出发到目的地的地方。
收到消息之后,警方立即第一时间通知港口的警察配合,然而港口占地面积之大,这里集中了无数的货物和工人,要在这里面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裴云炀和同事们在港口焦急地寻找线索,同时从耳机里听到拿了现金的裴继轩,已经带着手下坐着直升机离开了。
裴云炀瞬间提高警惕,一边搜查一边注意着耳机里有没有技术人员切换过来的频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西沉,金黄色的阳光将这一片海域染成了灿烂画布,然而无人有心情欣赏这难得的繁华美景。
这一次对方的行动,一环套一环,对方全程猜到了他们的反应和应对,把他们的行动结果都考虑进去了,最终策划了这样一个套中套,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到了现在,哪怕他们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同时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了人质安全,只能任由他拿着钱带着手下,坐着直升机离开。
这样一个挑战警察权威和挑战公民人身安全的高智商犯罪分子,绝对是社会的毒瘤。
无数警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他捉住,然而此情此景,他们更害怕那个被无辜牵连进来的女孩子会成为对方报复泄愤的无辜牺牲品。
黄澄澄的太阳垂在远处的海平线上,橙红的色泽似火,看得人心头焦虑愈重。
港口上的工人们开始下班,大量人群往外撤退时,裴正宏、叶眉和裴景清等人也到了这里,他们在警方的护送下,来到了高高的控制室,这里可以看见大半个港口,包括海面上繁忙来去的船只,只是,目前来说没什么用。
叶眉在知道裴景清车上的现金被人调包拿走,而叶翎的下落一无所知时,已经激动得昏过去一次。
如今看到出动了大量警察在港口四处寻找,却依然一无所获,眼看夜晚就要来临,叶眉无助地哭泣,捉住丈夫的手恳求:“给继轩打电话,他要的钱和直升机都给他了,我们不追究了,你问他到底还想怎么样,怎么样才肯把宝儿还给我……”
裴正宏脸色灰白,早在知道裴继轩果然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之时,他果断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并且给他电话,希望他看在兄弟一场的面上,放过叶翎。
当时裴继轩是怎么回答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笑,笑个不停,笑得他心里发凉。
后来再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
而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警方,把希望寄托在……他举目远眺,看见了爬上巨型折臂吊的裴云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正当控制室的警察在忙碌地对着线索,技术人员正在运用各种高科技技术试图找到线索,裴正宏叶眉和裴景清紧张地拿着望远镜搜查底下行踪,而裴云炀正趴在一组巨型的吊臂上试图查看上面的控制室时,众人戴在耳朵上的耳机不约而同听见了裴继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