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诺推着他上去，江知言看到满地的酒瓶子，还有些食物残渣也饿没收拾，沈稤脸色通红，呼吸都是酒气。
“我背她回去吧爸。”
“不用，你把这些收拾一下，今天就让她在这休息吧。”
江诺深觉江知言这做法不对，“爸，咱们可以带她回家，她明天醒过来要是知道你来了还把她放在这儿，她得多伤心啊！”
“你们再这样闹下去，她非得和你离婚不可！”
但江知言像是没听到，只说：“赶紧收拾，然后回家。”
江诺不敢反驳，只好闷着气地把地上的垃圾都清理了，走时问他走不走，江知言只让司机过来把他送回去。
楼上渐渐安静下来，时不时能听见沈稤翻身和的嘟囔声。
江知言给她掖了掖被子，竟也陪着沈稤，就这么坐了一夜。
沈稤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她头痛欲裂，四肢也乏力。
“璇，璇儿？”
没人应她，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了，沈稤下了沙发，翻开手机，除了江诺再没有其他的问候信息。
沈稤捏着手机，深呼吸了几次，是不该有期待，不然也不会难过了。
她下了楼，胡夏璇没在店里，她先去了趟店里检查工作，才回了家。刚到家就遇到了江月的车，见沈稤一瘸一拐的，江月赶忙下车来扶她。
“怎么就你自己，江诺呢？他不是放假了吗？”
沈稤指了指楼上，“在家，一放假就睡懒觉，肯定没醒呢。”
她道：“我刚从店里回来，小姑，您怎么过来了？”
江月“唉”了声，“昨天梁潮跟我说了你们夫妻的事儿，我担心啊，就过来瞧瞧。”
“什么事儿？”
看她一脸茫然，江月道：“你们不是要闹离婚吗，老爷子还不知道呢，我先过来看看。”
“啊？”沈稤摸着后脖颈，“离，离婚？”
沈稤仔细回想着昨天的场景，模模糊糊还有些记忆，她好像和胡夏璇说了很多，胡夏璇骂了好一通江知言，但后来胡夏璇好像走了，说要去找江知言给她出气，她混混沌沌的，也没力气，最后就睡过去了。
难道胡夏璇真去找了江知言？
“知言和那个女明星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两天我看过娱乐新闻，梁潮也跟我证实，知言是和这个女人有点关系，但是，也许不是那么一回事，你们闹成这样，是不是不太冷静？”
沈稤头越发疼了，她道：“没有，小姑，我和江知言，没打算……离婚。”
她后悔喝酒了，还喝的那么醉，导致误会越来越深，都到了要离婚的程度了。家里人不知道还好，闹的江月都知道了，那老爷子恐怕也瞒不住太久。
“没打算离婚，那知言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没有到离婚的地步。小姑，您别操心了，我和江知言会解决的，您也别让老爷子知道，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我当然不会让老爷子知道，你们才结婚多久就闹离婚，他老人家知道了还不得气出病来。”江月长吁短叹的，“那个周娜，我也知道点。”
“她和知言以前是有过一段，她也是知言当初，唯一一个跟家里说想结婚的人。但是以她的身份，她的工作，各方面的条件来看，老爷子是不会让她进江家的门的，包括知言他爸，也是反对的态度。所以后来他们就被拆散了，知言也没再和她联系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知言和她还有联系。”
沈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即便江月告诉她江知言和咒骂的那段往事，她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都说永远过不了初恋那关，沈稤是信了。但凡江知言多关心她一些，她对江知言的信任也会多一点。
江月的探望并没有让她情绪好转，反倒让沈稤更纠结了。
她洗了个澡，又睡了一觉，晚上醒来的时候，江知言已经回家了。
她在书房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了进去。
江知言脸上有很明显的疲倦之色，他昨晚上一夜没睡，今天公司也很忙，他眼圈都有些发红。
他按了按眉心，“怎么了，有事吗？”
“江知言，我们谈谈吧。”
江知言看着她，“……好。”
两人来到阳台，沈稤慵懒躺在躺椅上，江知言坐在轮椅上。今天天气不太好，晚上也有些冷，沈稤缩了缩脖子，江知言把腿上的毯子盖到了她身上。
“谢谢。”
“不用谢。”
陷入沉默，沈稤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和江知言在一起习惯了后，每次和他静静坐在一起，她都想黏在他身上，靠着他，就会很舒服。
“你和我结婚之前，想娶的那个人是周娜吗？”
江知言意外她会问这种问题，而且问的这么直接，但他不否认，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是，我和她是有过一段过往，也确实有过想结婚的想法，但后来，分开了。”
沈稤挑了挑眉，“能让江总有想娶回家的想法的女人，一定很优秀。”
她嗫喏着，“如果，如果你，如果你有想和她重新开始的想法，你可以和我直接说，我们……可以有很多方式处理。”
她说的很委婉，如果江知言直言，她会选择和平分手退出，但是她没办法接受背叛。
“什么意思？”
“你床头柜上的那管口红，是我从你西装里看见的，那是周娜的东西吧？”
江知言蹙着眉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床头柜上有个这种东西，不过他前几天确实在西装外套里带了一支口红，但那是很久之前他在车上捡的沈稤遗落的那支。
沈稤又说：“你们要是真的没办法分开，老爷子那边我会去说的。”
“沈稤，我没有和周娜旧情复燃的打算，我和她想要结婚的事情，其实当年是个误会。”
第36章 京京
他当年和周娜是在一起过，但是结婚的想法，是周娜提的，他那个时候还不过二十一岁，也是因为一次酒醉的意外，周娜在酒店醒过来后，就要求和他结婚。
他当时是同意了的，虽然他当时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和周娜结婚的欲望，但他还是带着周娜回家见了父母长辈。
“如果你是怀疑我婚内出轨，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江知言又道，“还有，那支口红，是你的。”
沈稤显然没想到，还以为江知言是唬她的，可仔细想想，江知言可不屑骗人。
“我的？”沈稤想不明白，“可我用的那支，就用了几次，她不喜欢用也就没关心是放在了哪儿。
“是，是我的啊？”沈稤尴尬地侧过头，好家伙抓奸抓到了自己头上！
那这几天，她岂不是误会了？
“咳咳，那什么，不好意思啊。”
江知言颔首低笑，“所以你因为这个，要和我离婚？”
沈稤斜睨了他一眼，“不止。你为什么对我突然冷漠？这才是我不高兴的原因。”
“江知言，我不会像小女孩儿一样和你撒娇，追问你为什么对我变了，一是我的性格是长久养成的理智独立，我面对你，很难做到其他女孩子能轻易做到的娇弱，二是你大概也不会喜欢我变成那个样子，你不想说的时候，如果我无理取闹地追问你，只会让我们都变得更加烦躁，加速关系的破裂程度。其实要不是因为口红的误会，我也不会问你，我会等着你来找我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在别扭什么？”
江知言在商场上经历过多次“舌战”，可以说一直游刃有余运筹帷幄，也没人能在他这里占得上风。
可是，此时他面对沈稤，看着沈稤的那双泛红的眼睛，他却是想缴械投降了。
他收回目光，忽然笑了。
他问沈稤：“你想和我离婚吗？”
沈稤心头一紧，“我要是说想，你是不是就应了？”
江知言没看她，只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强迫你。”
“江知言，你真的，有时候你能活活把人气死！”沈稤咬了咬牙，“倒是没想到江总有时候那么没主见，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像当初老爷子不让你娶周娜一样。”
“当初我和周娜没有结婚，是因为我心里也很犹豫，如果我真的确定，老爷子或是其他人，没有人能拦我。”
沈稤笑了，阴阳怪气地：“所以我要是想和你离婚，你就决定离婚，也是因为你心里也有想和我离婚的想法呗？行，我明白了，只有你心里坚定选择的，你才会忠实执行，很可惜我也不是你心里最坚定的选择。”
她鼻间一酸，说着说着倒是自己委屈上了，气的想掉泪，合着她连周娜也比不上。不过想想倒也是，周娜好歹还是江知言初恋，她算什么？一个被强塞进来的家族联姻利益牺牲品罢了。
两人僵持着，沈稤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半躺着的姿态坐了起来，可那躺椅一点都不好坐，沈稤坐的那个位置凸起的，椅子有些摇晃，她双手扶着椅子，背脊看起来坚拔又固执，像个生气的小孩儿。
江知言目光飘远，他下意识地想去拿烟，但想到沈稤在，又忍住了。
“以前，是我有能力，所以我坚定，现在，是因为我没有能力，所以我无法坚定。我连照顾你的能力都没有，你选择离开，不是很正常吗？我从来不强迫别人。”
即便是他真的很想把沈稤留在身边。
“可我过得很好，我又不是孩子需要你时刻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你摔下楼梯的时候我连抱你都没办法，你没办法走路的时候我甚至扶不了你，我想给你做点吃的，可我都没办法碰到锅，这不可笑吗？”
那天，他看到尤舒靠近沈稤，甚至面对尤舒的挑衅，他都无能为力。那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输的最为失败的一次。
他的无能，他的落魄，都全数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那一瞬间，他觉得好像重生以前，沈稤指着他，辱骂他是个废物，嫌弃恶心的表情那么的明显。
其实他一点都不正人君子，他也不是那么端方自持。当时他很想使出所有手段，让尤舒在这个城市生活不下去，让尤舒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沈稤面前，他压抑了很久的邪恶，好像都在那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出来，所以他对沈稤的态度都有些控制不住。
其实他是个因为长久的身体不便，备受各种目光困扰，心境也开始扭曲了的人。
“我以前可以选择的时候，是因为我不够爱周娜。现在我没得选择，因为我自私地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可要是你想走，我没有资格留。”
沈稤猜到了一些，或者说比赛那天，她就猜到了，但她以为，江知言或许是强大到可以接受他自己的现状的，她也没有想到，江知言是爱她的。
可原来，他一直都无法接受。
“我不介意的，江知言。”
她从来都不介意江知言的腿，曾经没有感情的时候她不在意，后来相处她更不曾介意。还是说她每天给江知言的药包，触动了江知言的敏感？以为她是介意的。
江知言看着她，那目光渐渐变得锐利，他握住沈稤的手，“你到底是谁？”
沈稤一滞，她从来没见过江知言这样的眼神，没有感情，好像透过她，在看谁……
“我，我是沈稤。”
“是吗？”江知言勾唇，“你不是。”
沈稤怔缩了下，她收回手，眼神慌乱躲闪着江知言的审视。
她做好了准备的，之前她就决定，在比赛后国庆假期旅游，她会把这个秘密告诉江知言，即便到时候江知言认为她是精神不正常或者是疯子，她都认。
可是她没有想到，江知言会先质问她，而且那么笃定。
沈稤有些害怕，这太让她措手不及。
“我是沈稤，这就是我的名字。”
江知言拉过她，手掌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安抚。他实实切切的肌肤触碰，带着他独有的温柔热度，和往常一样。
“也是禾京稤吗？”江知言问。
沈稤抬眸，诧异又震惊，她以为江知言会把她当做怪物，可江知言并不像刚才那样，而是能让她完全松懈下来的温和和信任。
沈稤点了点头，“嗯，禾京稤，我妈取的。因为我还有个姐姐，叫沈禾，但她没能健康长大，所以，她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所以你小名叫京京？”
沈稤“嗯”了声，她所有网上用名，都是京京，包括微信名，江知言从来没给沈稤改过备注，所以聊天的备注就是原来自带的。
江知言当晚就只叫她京京了，听的沈稤脸红，因为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这样亲密地叫过她了。
江诺醒来下楼拿了瓶水，看到楼顶阳台灯光亮着，就去了花园，看到楼顶上坐着的两个人，就找了个昏暗的角落坐下了。
他听不清楼顶上的两个人在说什么，但他担心沈稤和他爸吵起来，所以一直没走，干了这偷听的事儿，寻思万一他俩吵架，他还能劝一劝，也好找借口，比如他只是睡不着出来散个步，正好遇到了。
但俩人没有发生争执，他看到沈稤情绪变化，要哭了的样子，差点没忍住冲上楼，结果没多会儿，就看到他们两人抱在一起了，他还看到更劲爆的画面，在他们拥吻的那一刻，江诺赶紧低下头踩着拖鞋上了楼。
沈稤白皙的双肩微颤，她靠在江知言肩头，“江知言，我从来都不介意的。”
……
沈稤又搬回江知言那里住了，江知言也推了大部分工作，每天都陪着沈稤养伤，偶尔工作实在推不开，他才会去公司处理，解决完后又赶紧回家。
在国庆的最后三天假期，又突然决定要出去旅游了。
江诺每天憋在房间，一出门就看见他们俩在家里待着，倒也不是不希望他们都在，就是看到他们越来越亲密，他反倒有些尴尬。
这又听到他们说要去旅游，一家三口同行，他更抗拒了。
“我不去，马上要开学了，我得做作业。”
沈稤笑了：“我又不是没加家长群，有没有作业刘勋妈妈第一时间就跟我说了。”
江诺：“……”
“我可以不去吗，就你们俩去不行？”
沈稤抬起脚，“看到了吗，还得上药呢。”
“既然行动不便，就都在家待着不行吗？干嘛非得往外跑？”江诺属实不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