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朴素简陋，除了床之外，连张椅和桌子都没有。不仅桌椅没有，就连窗户也小得可怜。比起房间，芬妮娜倒更愿意称之为牢房——前世看到的电影电视里，监狱的牢房就是这种类似的构成。
这是哪里？杰拉德人呢？一个人待在未知的陌生房间，芬妮娜心里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恐惧。
“杰拉德老师，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她。
第81章 囚徒与线索
芬妮娜没有被限制活动自由，她便在房间周围转转想找可以离开的线索。窗户离她的个头有很高距离，也没有任何可以借助她站高的工具，她无法由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房间的门也被上了锁，真的就跟座牢房一样。
没有办法，她只能呼喊。然而无论她怎么呼喊，回应她的只有房间内自己的回声。
杰拉德老师囚禁她究竟想做什么？最简单的做法是如果他想以此威胁凯勒斯的话，根本无法成立。凯勒斯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断送掉他们共同努力开创的局面。再说，她也不可能会是造成凯勒斯黑化的原因。不会黑化的凯勒斯不会自动踏入杰拉德设计的这个陷阱当中。
杰拉德并不了解凯勒斯，所以才会以为她是让魔物与人类爆发战争的导火线。
冷静点，既然事情不会如杰拉德所想的那样发展，杰拉德最后肯定也会放她离开。现在慌张恐惧对事情并没有任何帮助，她要养好精神去应对杰拉德。
芬妮娜坐回床上休息，想等杰拉德到来再跟他谈谈。冷静下来后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隐隐作痛，芬妮娜抬起手指一看，居然有道小伤口。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逃跑时不小心弄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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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斐瑞在芬妮娜的带动下已经今非昔比。此时的格斐瑞不仅可以看到人类在街道往来，还能看到魔物的身影。那些魔物虽然长相各异，奇形怪状，却穿着人类的衣服，说着人类也能听得懂的语言。
不仅仅如此，格斐瑞的街道甚至还有魔物的店铺。虽然数量稀少，但也有少许人类前去光顾。这副景象让第一次前来格斐瑞的人都感到惊奇不已。
有开创的先例就会有第二，第三个去学习效仿这种做法和相处模式的地方。特别是魔王与人类缔结婚约的事情被传开的当下，许多人都愿意去尝试与魔物相处。
但仍旧有许多人都对魔物抱持着厌恶或是憎恨，这点许多魔物也同样。所以格斐瑞也全然不是和平的象征，不时有魔物与人类，人类与魔物的冲突发生。这时治安队就发挥了重大作用。
有人类与魔物合作维持秩序的治安队存在，让人和魔物的相处更加和谐。不过要让人类和魔物彼此完全放下成见还有很长一段道路要走。
只要和平协议继续存在，凯勒斯相信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需要更久的时间，人类与魔物总有一天能完全接受对方。
这是芬妮娜最乐见的局面，也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
签定和平协议的准备工作和手续已经安排妥当。这次签定和平协议的地点定在菲普利斯，凯勒斯打算签完协议之后就和芬妮娜直接回塔诺德维城。
想来已经有几天没见到芬妮娜，忽然有些想念她。凯勒斯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准备到庭院去散散步再回来继续工作。这时冰蝠们从打开的窗户里撞进房间，扑棱着翅膀大声又着急嚷嚷道：“主人，不好了，出事了！”
“出大事了，主人！”
爱吃的和恋爱脑的两只冰蝠慌慌张张在房间飞来飞去转圈乱成一团，话也说不清楚。凯勒斯将目光落到说话语气很冲的那只冰蝠身上：“休，你来说。”
休的脖子还挂着一个长方形的小小首饰盒，它把首饰盒交到凯勒斯手上：“是王妃的气息，王妃出事了。”
凯勒斯拿着首饰盒的手突地一僵，随即打开首饰盒观视。首饰盒里躺着一条银月项链，项坠上似乎还有沾着腥气的血渍。
这是他送给芬妮娜的项链。上面的血渍散发出来的血气也的确属于芬妮娜。凯勒斯愤怒的心情在此刻陡然上涨，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沉重的黑暗气息。
休还在继续说明：“爱莎知道后就立刻跑去找人，哈罗洛兹怕她乱来也跟着追过去了。主人，要去找王妃吗？”
听到休的话，凯勒斯将愤怒暂时压抑下去。芬妮娜并没有向他呼救，也没有任何遇到危险的征兆。这里面除了项链，并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他需要去确认：“是什么人送来这个东西？”
“不知道，我们是在幽海森林的边界发现的。但这上面有使用过魔法的气息。”
“我要去菲普利斯一趟。哈罗洛兹带爱莎回来之后让他也带上爱莎到菲普利斯。”
休还想问话，凯勒斯已在瞬间消失了身影。
来到公爵家，凯勒斯很明显感受到这个家里散发出来的忧虑气息。众人似乎已经习惯魔王的忽然到来，见到他后便向他行礼问好，将他带去见亨利。
亨利和玛丽都在书房里。在凯勒斯进来之前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玛丽的神色显得非常难过。见到凯勒斯，玛丽才起身向他行礼。
行礼之后玛丽就直接开口说道：“凯勒斯陛下您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芬妮娜她失踪了！”
“失踪？”
亨利说：“是的，前几天芬妮娜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我派人去找了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芬妮娜不是没有交待的人。”
玛丽觉得忧心极了，脸色也十分难看：“是呀，那孩子不会什么都不说就一走好几天。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我可怜的芬妮娜。”
“她出门前有说过什么吗？”
玛丽摇摇头：“女仆们说她出门时什么都没带，应该不是去很远的地方。但她也没说去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
亨利接着说：“也没有人见过她离开王都。对了，凯勒斯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还是不要告诉亨利和玛丽那条项链的事情，免得他们更加担心。凯勒斯说：“我忙完手上的工作就过来看看芬妮娜。两位不必过于担心，我会找到她的。”
“凯勒斯陛下，请您一定要找到芬妮娜。”
“当然，这也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虽然说要找到芬妮娜，可怎么找呢？现在线索只有那条项链。凯勒斯问亨利这几天找芬妮娜时的过程，希望能从中得出一些新的线索。
另一边，失踪了几天的芬妮娜仍旧被囚禁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间。只是此时，杰拉德也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与芬妮娜对视。
芬妮娜坐在床边，杰拉德静静站在她对面，似乎在等待她先说话。
被晾到一边数天没人理的芬妮娜见到杰拉德时确实也没办法不先开口：“杰拉德老师，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快放我离开。”
“芬妮娜，现在正是身为贵族的你尽自己责任的时候。”
“杰拉德老师，你把我关在这里那么多天都没能引来凯勒斯大人，说明你囚禁我也无法改变什么。后天就是签定和平协议的日子，等协议签定，你的计划就无法行得通。”
“为了菲普利斯，为了纳卡大陆的人类，我不会因你的任何话语而动摇自己的信念。就像我无法动摇你的信念一样。后天就是了吗？”
芬妮娜像是突然明白杰拉德的打算，猛然开口：“难道杰拉德老师你打算破坏签定协议的仪式？”
“但愿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芬妮娜。”杰拉德没有解释，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芬妮娜即刻上前去追，却仍是慢了一步。眼见大门在她面前合上，芬妮娜的内心不知为何充满了不安的预感。
她失踪的这几天，亨利和玛丽一定急坏了吧？凯勒斯他……但愿事情不会走向无法挽回的地步。
为了避免影响和平协议的签定，芬妮娜失踪的事情亨利并没有公开，现在查理王他们都以为芬妮娜跟着凯勒斯回到暗之国了。可没有公开的话，派人寻找失踪的芬妮娜就会受到不少掣肘。凯勒斯不仅要借着极少的线索去寻找芬妮娜，还要准备签定协议的事情。
即使有了线索其实也无从找起。听说芬妮娜似乎有在班戈湖出现过，找过去问人却得到没有人见过类似的贵族的消息。人不会凭空消失，除非对方也跟自己拥有瞬移魔法或是类似的魔法。而且自从收到那个首饰盒之后，对方再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眼见着明天就是和平协议签定的日子，凯勒斯决定先把重心放在这上面。
亨利和玛丽亚一直找不到芬妮娜心里更是着急。但身为公爵的亨利需要辅助查理王为明天的仪式作准备，只能由玛丽向其它贵族夫人侧面寻找情报。
另一方面，以哈罗洛兹的脚程，他带着爱莎只花了几天时间就跟着来到公爵家。因为哈罗洛兹的外形是狼人，为避免引起惊慌和误会，他穿上斗篷把脑袋遮住了。
回到公爵家的爱莎先是向亨利和玛丽问候请安，之后就急忙向凯勒斯询问情况。听说一直没有芬妮娜的消息，爱莎就直接跑出去找人，哈罗洛兹拦都拦不住。
凯勒斯拦下哈罗洛兹：“不用拦她。如果她有办法找得到芬妮娜的话，就让她去找吧。”
“可是主人……”
“爱莎熟悉菲普利斯，不会盲目乱来。你跟我明天进王宫，签定和平协议。”
第82章 无法避免的变化
签定和平协议的当天天气非常暖和，也许可以说是菲普利斯入冬以来最为暖和的一天。兴许连精灵主都在为和平协议的继续签定感到由衷高兴而降下了福祉。
查理王带着莱斯利，亨利以及杰拉德和弗里曼一众圣骑士团的人先在王宫里等候雷克托洛以为其它国家的代表前来。
签定的仪式一直非常被重视。无论哪个国家都会进行严格又安全的排布。这次菲普利斯把仪式安排在王宫的大殿上举行。大殿四面宽广，只有一个通往外面的出口。周围有众多圣骑士团的圣骑士把守。一来这是为了显示这场仪式的重要性，二来也是为防有突发情况发生不好疏散人群。
凯勒斯带着哈罗洛兹从公爵家出发前往王宫，临出发前玛丽勉强振作精神，祝福凯勒斯他们这一行可以顺利结束。
查理王为了显示对凯勒斯的尊重，派了宫里的马车来接送。凯勒斯和哈罗洛兹上车之后驶离出公爵家不久，凯勒斯便对哈罗洛兹说道：“今天天气不错，真是个好日子。”
车内没有任何人，哈罗洛兹才敢把斗篷帽子摘下：“主人你不担心王妃吗？”
“等仪式结束就可以全心全意去找她，我相信她会平安无事。爱莎有带回什么消息吗？”
哈罗洛兹摇头：“爱莎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凯勒斯望向车窗似乎在沉思什么。突然被一只车窗外的黑色蝴蝶吸引了视线。那只蝴蝶扇动着翅膀从车窗里飞进来，径自停落在凯勒斯西装口袋上面。
凯勒斯感到疑惑。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了属于芬妮娜的银月项链。蝴蝶又飞起来，随即落到银月项坠上。
“主人，这是？”
“魔法术式。”凯勒斯回答完，那只蝴蝶便又扇动着翅膀飞起来，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儿就往车窗外飞出去。然而飞出去之后并没有急着飞走，而是在窗外跟着马车的步伐飞行。
“想要我跟上的意思吗？哈罗洛兹，你先去王宫，我稍晚会到。”
“主人，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哈罗洛兹话还没说完凯勒斯就从他眼前消失了。再往窗外看凯勒斯已经跟着那只魔法术式构成的蝴蝶飞出去好一段距离。
凯勒斯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着不明来历的蝴蝶离开说不定和芬妮娜有关。哈罗洛兹无奈，真是这样的话也没办法，他这个管家兼助手就要派上用场了。
凯勒斯跟着蝴蝶指引来到一处城镇。这座城镇离王都很近，而且繁华程度并不比王都差。在这种热闹繁华的城镇里，真有囚禁人而不被知道的地方吗？
凯勒斯跟着蝴蝶穿过热闹的街道，来到某处巷道的尽头。巷道尽头有一条可以继续通往下面深处的石梯，石梯弯弯曲曲不知通往何处。凯勒斯走下石梯，穿过一道窄小的巷门就来到一处充斥着腐烂气息的所在。
他目光所及之处，跟之前看到的热闹景象完全不同。这里冷冷清清，墙边角落坐满了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类。他们身上与周围都散发一股残碎，死亡，绝望的气息。凯勒斯这种全身贵气的人物突然出现，那些人看向他时先是震惊，随即皆投去厌恶憎恨的目光。
死气沉沉又无法逃离，只能悲惨的等待死亡降临。对这里的人而言，这里应该是一座地狱吧。
每个国家总会有那么一个无法活在阳光之下的地方。在凯勒斯还是人类的时候没有机会见过地狱，但他现在却见到了。
可他没有多余的闲心去管人类的事情。蝴蝶还在继续向前飞，拐过几个转角，凯勒斯就听到魔物撕吼以及人类呼救的声音。凯勒斯没有多想，立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那只引路的蝴蝶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等凯勒斯赶到声音传来的地方即时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数十只失控的魔物正在追击着数名人类。人类四处逃窜，而芬妮娜也在其中。她跟着众人一起跑，结果却被几只巨大的魔物追上了。
那些人为了保命，便一把推倒在他们身后的芬妮娜，意图利用她来拖延魔物的攻击。芬妮娜完全没料到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就跌坐在地上。魔物接着就一掌拍到芬妮娜身上，芬妮娜就在凯勒斯眼前飞出去了几米外，鲜血跟着飞洒出来。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扯烂了很多地方，露出不少皮肤，还有淤血的伤口。
但因为她的关系的确减缓魔物追逐的脚步，那些人头也不回的，拖扶着瘦弱肮脏的身躯继续着逃亡。
凯勒斯在看到芬妮娜从半空落下倒在地上，全身血时，身体里沸腾的血液猛地直冲脑袋，愤怒的心绪淹没了他所有理智，身上瞬间爆发出强劲的气流把周身附近的魔物震得退开，接着破碎。而他的身体也在逐渐产生变化。
先是脸上长出坚硬如铁的鳞片，跟着是双手，被鳞片包裹的肌肉显现出黑色的肌肤，然后一直向外向上扩张蔓延。形状也在慢慢变化，越来越粗大；赤红的眼睛却越发细长犀利，最终连人形都无法保持，被鳞片覆盖的身体已经全然变成了一头龙的外形。
芬妮娜像受伤极重，奄奄一息的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嘴上脸上都是血，她艰难得睁开眼睛看向前方，模糊的视线里似乎看到了凯勒斯。但她不敢确定，因为对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在视线里从人类的外形渐渐变成长出一对翅膀的龙的模样。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要从数小时前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