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京中正是权势动荡之时,曾经威名赫赫的陆丰军,一夕间便解散没落。长胜军和陆丰军自来不对付,若说此事与长胜军间没一点干系,我却是不信的。”
苏欣来回踱了两步道:“这单生意和长胜军有了纠扯,只怕是不好。”
苏欣抬眼看向苏永昌道:“父亲你可曾应下二叔,与他一同制作。”
苏永昌见苏欣神色不对,心中也忐忑,点点头道:“我虽气他只顾银钱,不念这兄弟情义,可是真有祸事又怎能不相帮。”
“可爹爹你明知道便是加上咱们府上的制金工坊,也难在规定期限完成这单。”苏欣无奈道。
“我知晓,但你二叔来说去找过那客商,只说自家做不过来这么多。客商这才明白苏府已是分家,他本是奔着苏家金楼的名声而来,以为他经营的金楼便是苏家金楼,将这单交予你二叔做,谁知在前些日子我们便分了家。”
“分了家二叔家的事当与我们无关,爹爹又何必答应,那客商又是如何说的?”
“他也算给永顺些面子,说如有我参与,便可延长契书期限。我便亲去签了契书。”
原来在苏永顺第二次来寻苏永昌时,苏永昌还是不应,苏永顺只得说道:“兄长,我已是做不完,皆是挨罚,自己穷困尚不要紧,可你忍心见承儿和锦绣流落街头吗?”
苏永昌面带不忍,苏永顺见机忙道:“我与兄长坦白,知晓赶工也做不出单子的量,便去寻那客商,望他宽限些时候。那客商不知从哪晓得咱们分家,原是看着苏家金楼的招牌才许我此单,现如今觉得被欺骗。唯有兄长出面,亲去与他重立契书,加上兄长你这边的工坊,一起制成这单,才肯将交付日期延后。”
“不成,这契书怎可乱签,岂不任人拿捏。”苏永昌经营生意这么些年,警觉性还是有的。
不料苏永昌跪下恳求,毕竟是自小看到大的亲兄弟,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因此苏永昌应下,与苏永顺前去签了契书。
“爹爹,这应当是个圈套。”苏欣听后连忙说道。
“圈套?可是你二叔惹了什么人,要与他做局?”苏永昌犹自说道。
“爹爹好生糊涂,二叔有什么值得人图谋的,我想这个圈套是给爹爹您设的。那背后之人知晓爹爹性子严谨,不会轻易上当,便借着二叔之手,把您带进局中来,为的就是您割舍不下兄弟情谊。”
苏欣只叹自家爹爹样样都好,只是对亲戚步步忍让,见不得他们受苦难。
“如今可怎么办?”
苏永昌知道自己在生意上天赋并不高,但胜在能听得人劝。
而苏永顺便不成,心气比天高,只当自己怀才不遇,不过差个时机,实则在做生意上并无禀分。
苏府生意能做大,真个全赖得苏欣在关键事情上的把控。
“爹爹,如今竟是一点法子也无了。原本什么都不缺时,日夜赶工都完不成十万单,更何况如今既没了原料,也没了制金师傅。”
“爹爹现在分两路人,一路先去工坊把活计停下,及时止损。另一路去二叔那边寻那客商好好协商,就是赔上些银子也无妨,只要把这事给推了便无事,就怕惹上官司,但时候就难办了,所以此事还需爹爹您亲去。”
苏永昌也知道自己可能踏入别人的圈套,匆匆披了个外袍便去找苏永顺。
直到傍晚时分方归家来,苏欣正在杨氏房中陪她用膳,见苏永昌面色不渝,当着杨氏的面苏欣也不问,只招呼苏永昌坐下用膳。
“你这一下午都跑到哪去了,连个人影都瞧不见。”杨氏本就心气烦躁,一下午没见着苏永昌怎会给他好脸色。
“外面生意上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这不赶回来与你一同吃晚膳。”苏永昌忙掩了脸上神色,挤出个笑来。
杨氏轻哼一声道:“不是答应我少在外应酬忙活,多陪陪我和孩子们,不过几日便又恢复常态了。”
杨氏自怀胎以来,性子变得反复无常,这番话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
苏永昌也不生气,忙保证以后尽量多在家中陪伴妻儿,好不容易将杨氏哄着吃下饭,硬是绕着院子转了三五圈后,才歇下。
此时夜色已深,苏欣和苏永昌照旧在书房会面。
“爹爹,是不是事情不顺利?”苏欣晚上见苏永昌的神色,已大概晓得此行怕是无功而返。
苏永昌点点头道:“客商只道不想见我们,根本不肯露面,只派了个下人将我和永顺拒了回来。欣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起初还抱着幻想或许不是,但此时可以确认,这是个圈套了。一般商人,我们如此态度上门赔偿,定会见上一面,协商赔偿银两。不会连听都不肯听,赔偿是多少。不肯露面,这是要生生拖到交付日期。”
“距离交付日期只剩几日,我们连一半都没做出,这可如何是好。”
苏永昌有些慌,这么多年经营生意,却未曾与军队扯上关系,这次却是明晃晃的设了圈套,自己一闷头钻了进去。
苏欣也有些无力,这些年来他们苏府无权无势闯荡下诺大的家业,皆是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从不敢多跨出一步。
如今二叔一上来便惹了这样大的麻烦,到时一顶误了期,阻碍军队军务的帽子戴下来,整个苏府谁能跑得了。
“都是爹爹一时心软,才误入他人圈套。”苏永昌有些自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