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金花。
这味药有镇痛的效用,能去头风,是缓解头痛的必用药材之一。
但虞清梧当然不是真的患了头痛病,她三言两语打发走药童,将七包药剂全部打开,挑出其中的洋金花收集在一起,装入干净没使用过的茶杯。
药材止痛的原理,在于麻痹了人体神经。说直白点,相当于现代医学中的麻醉剂。
少量洋金花煎成药服用能够缓解病痛,但足量的洋金花提取精华,就足以做到类似于蒙汗药的效果。
虞清梧刚才反复跟太医强调自己头痛得属实厉害,就是为了骗太医开药时多加些洋金花的剂量。这会儿药童总共送来七副药,应该够她用了。
她在杯中加入少量清茶,寻了一根素净无雕花的玉簪开始碾磨药材。
让碾碎的药末在水中浸泡足够长时间,逼出药中真正有用的成分,取滤液收集,再继续进行上述操作,重复多次,最终集出了装满两个杯盏的液体。
这下子,量应该够了,但浓度还差些。
虞清梧灵机一动,将茶盏架到殿内烧着的铜炉上,蒸发掉水做浓缩。
一来二去,竟已是晚间亥时。
她倒不着急立马去找闻澄枫说什么,今日困了便优先选择睡个好觉。直到次日清晨起身,虞清梧唤来琴月,让她随意找件事情把棋秋与书瑶支开,而自己则伺机溜出瑶光殿。
她双手各藏着一张丝帕,上头倒了洋金花制出来的迷`药,在门外侍卫拦住她去路的同时,虞清梧迅速用帕子捂住了两名侍卫的口鼻。
几秒种后,两个高头大汉虚弱靠在了墙上。
没彻底晕过去,但只要人没力气阻挡她,又不会闹出动静引来更多侍卫,也足够了。
虞清梧和闻澄枫的住处相隔不远,从偏殿走到正殿只需要穿过一条宫廊。算起来,这个时辰金銮殿上的早朝应该也快罢了,她在正殿稍稍等一会儿,正好和闻澄枫对面对峙。
永泰殿外没有小黄门,值守之人是陆彦。
闻澄枫如今给他封了个御前指挥使的官儿,统领三千暗卫和宫中禁卫军,但大多时候还是侍奉在御前,随时听候闻澄枫差遣。
陆彦再清楚不过虞清梧在自家主子心目中是个什么地位,虽然好奇她是怎么从瑶光殿走出来的,可深知不该问的不问,当即将人请进殿内。
虞清梧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儿,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惹得她不由回头。
“殿下三思啊!将士们豁出性命拼杀的城池,怎能说拱手让人就拱手让人!这会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啊!”
“殿下可知,这两年征战,朝廷拨给前线的军需辎重有多少?折合成纹银,足足有数千万两,殿下此举是要让国库支出付之东流啊!臣等是万万不依的!”
“请殿下收回成命——”
那群人吵了他好几个早朝,一封封奏折递上来也都是这些话,闻澄枫听得厌烦,眉头紧皱,大步流星往前走。身穿朝服的大臣就疾步跟在他后头,边气喘吁吁,边声情并茂地谏言。
闻澄枫全都不予理会,置若罔闻。
突然,某个胆肥的武将膝盖一弯,直挺挺朝他跪了下去。
两条腿砸在雪地,将白雪溅起半人高。
武将咬牙忍着膝盖撞击地面的钝痛,扯开大嗓门高喊:“臣,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闻澄枫没有回头。
武将身形魁梧,说话中气也是十足;“殿下如此一意孤行,是想效仿南越昏君吗!”
这声嘶吼如同他在军中发号施令时般慷慨激昂,穿透风雪回响在半空,更添了点悲壮。其他朝臣和虞清梧皆是心头一跳,不自觉去看太子殿下的脸色。
闻澄枫已经停下了脚步,面色阴沉,两道剑眉因拧紧合拢,缓缓转过身:“你再说一遍。”
武将撕心裂肺,似真的不怕死:“陛下如此昏聩行事、一意孤行,难道是想效仿南越昏君吗!”
闻澄枫胸腔剧烈起伏,环顾四周没找到刀,两步走到陆彦面前,抽出他腰间佩刀。
动作间看见一只脚跨进殿门的虞清梧。
闻澄枫陡然顿住,视线对撞上虞清梧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挥刀的手,见她略描螺黛的秀眉仄出浅痕。
暴怒的人瞬间泄了气,把佩刀重新插回陆彦的刀鞘。他没回头看那群拼死谏言的臣子,深吸气松开咔咔摩擦的后槽牙:“都退下,孤会三思。”
诸位大臣见太子殿下终于松口,大家都是老狐狸,心底也明白不能逼得太紧,纷纷识趣告退。
而闻澄枫想的是,不能被姐姐看见他杀人的丑陋样子,转眼间已然换了副面孔,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虞清梧惊叹他变脸速度之快,心说自己要是不来,这人还打算软禁她多久。
闻澄枫挥退殿内所有伺候的人,殷勤给虞清梧斟茶,又捻了一块软糯香甜的枣泥糕送到她面前:“我记得姐姐最爱吃甜食,就把越宫里的御厨都请来了颢京。姐姐试试这枣泥糕,是今早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