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永泰宫出来,拿着赏银相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疑惑。
这和姑姑教她们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是说,所谓教习,教重在口头传授,习则重在亲身相授。尚寝局的教习宫女各个儿脸蛋娇俏、婀娜多姿,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们得入贵人的眼,若在教习过程中被君王幸了,就算只封个末等采女,那也是主子地位。
而咱这位陛下,年轻正茂,又后宫空无一人,按理说该是身边最缺人纾解才对。可方才入殿,别说询问她们什么了,压根是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啊。
难不成,陛下没瞧中她们?
两人丧着脸恹恹离去。
而永泰宫内,一册画卷摊开在闻澄枫面前桌上,他聚精会神,瞧得认真,活像是钻研学问的模样。
诚然,他有许多地方并看不懂,但这种东西,自己拿着便是了,能学会多少就算多少,毕竟是他与姐姐的帷帐之私,怎好因不理解就说于旁人语。
琢磨到后来,闻澄枫总算觉得醍醐灌顶了,合上画册直奔瑶光殿。
可走到半路,他又突然想起来,现在还是白天,自己就这般匆匆忙过去,会不会有些显得太着急了?让虞清梧误会他脑子里成日都装着那些不正经,实乃昏君作为。
于是闻澄枫再度折返,回到永泰宫猛喝三大口凉茶,而后翻出吏部的折子开始处理品评授官此等朝政大事。
他算着宫内掌灯时辰,再到第一次剪灯芯挑烛光。等小太监第二次拿起灯罩时,闻澄枫啪地一声合上奏本,下一秒,永泰宫内就已然没了人影。
行至瑶光殿,屋外职守的宫女同他道姑娘正在后殿汤池沐浴。闻澄枫一心想见虞清梧,便又前往。
果不其然,他甫靠近殿门就听见内有哗哗水声,恍然惊醒停驻了脚步。虽说两人之间什么都坦诚相待了,但这样私密的事情,闻澄枫还是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孟浪,不能冒犯了姐姐。
可他深吸气间,目光不由得落在窗棂,薄薄窗纸被夜间烛火照亮,倒映出殿内女子修长大腿迈出汤池的影子。
呼吸陡然一滞,闻澄枫连忙转过身背对着门,抬头仰望漫天星辰转移注意力。
也亏得近日尚食局做的膳食大多以清凉祛火的食材烹饪,不然,只怕鼻血又该止不住了。
他没站太久,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继而是虞清梧清朗笑音:“在外头站着作甚,怎么不进来?”
“方才你在沐……”闻澄枫边解释边回身,却在目光迎上虞清梧的刹那,未尽话音顿然卡在喉咙里,随唾液吞咽滚过喉结。
刚出浴的女子单身扶着门框,春暖时节,她身上只系了一件赤色鸳鸯戏水肚兜,外披对襟绯色轻衫,湿漉漉的秀发散落肩头。而未被黑发与红衣遮蔽的部分,肌肤素白欺霜赛雪,自细长脖颈延伸至胸口隐见沟壑。
还有那被温热浴水熏染潮红的面颊,平添魅色。
闻澄枫从来都知道,虞清梧生了一张极勾人的脸,他上前兜膝将人打横抱起,快步走回寝宫。路上,不忘用宽广袖袍遮住她的身前曼妙。
虞清梧被他放在铺好柔软褥子的床榻上,眼前人双手撑在她身侧,微微前倾的身子落下阴影欺压过来。
他嗓音低哑,说道:“以后不准这样衣衫不整地就出门。”
虞清梧挑眉。
闻澄枫续道:“外头有宫女太监就算了,还有夜间巡逻的侍卫。”他不遮不掩地承认,“姐姐,我吃醋。”
“就算你把整盘醋溜萝卜都喂给我,我也还是吃醋。”
虞清梧嗓间溢出的笑声如银铃悦耳:“我也并非回回都这般。”她说着倏尔抬起脚,赤`裸白足缓慢朝上,攀到闻澄枫腰间玉带,脚指头灵活勾住朝前一扯,把他拉得离自己越发近:“还不是因为瞧见了你在外头。”
“省得你又像上回那样,费劲扯弄半天,结果连件衣裳解不开。”
闻澄枫忽觉嗓子眼犹如被火灼烧了般,干涩得厉害:“这次不会了。”
他吹灭蜡烛,放下床帐的动作稍显急切。
没过一会儿,帐内就传出了虞清梧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嘶——”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了?”
“陛下,您可知有个词叫做心理阴影?”
扑通一声钝响,吓得在门外职守已经打上盹的宫女陡然一个激灵,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从里屋传出来的?
闻澄枫亦是满脸讶异,他低头看向自己胸膛上五道女子指甲留下的红印。
他居然第二次被姐姐踢下了床?
第68章 海棠(双更) 心悦君兮。
可惜接下来的日子委实繁忙,闻澄枫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得空召见尚寝局的宫女,向她们讨要更多画册学习。
他自然把与虞清梧有关的一切放在心尖儿上,可除却两人尚且还没尝到的床笫之欢,当下最重要的,是这三年一度的中正品评,察举孝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