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盯着那几个字发了会儿呆,静默没答。
鹿好匆匆写完最后一个推导,拿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视线转移到姜闻的侧脸上:“怎么突然问这个?”
姜闻摩挲纸张的边缘,指尖落在鹿好字迹旁边:“看见这个想到的。”
鹿好支着下巴随口胡诌:“哦,我也就写着玩玩。”
姜闻明显没信,挑了下眉看她,一副“用膝盖猜也知道不是”的样子。
鹿好觉得有意思,唇角藏不住地露出笑容来,语气里染上嗔怪的意味:“你烦不烦。”
她纤弯的长睫曲卷上翘,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被戳破心事的小女孩,姣丽的面容上添了几分羞意。
按鹿好这么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写信这种事似乎是有些文艺的过分了。
她一把将姜闻手中的纸抢来用,把自己手中的演草纸塞过去:“别看了,快点算。”
姜闻敛了眼帘,笔下划出题目的重点信息,一心二用道:“写信是对当下心绪的抒发和沉淀,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我就是想嘱咐一下这里的鹿好这些天的变故。”鹿好扁着嘴,“我才不喜欢写信呢,矫情还肉麻。”
姜闻不太认同:“写信就和发信息是一样的,最初只是为了彼此沟通,哪里矫情又肉麻了?”
鹿好哼哼唧唧地回忆:“以前上学不总搞给家长写信什么的吗,翻来覆去也没什么新鲜的……”
她歪理多,姜闻赖得跟她长篇大论地讲那是□□的错而不是写信本身的错,索性不说话了。
周日吴墨和姜华都要出差,家政阿姨负责姜闻和鹿好的一日三餐,等送走阿姨,鹿好放下餐具,直接用手拿起面包片叼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姜闻:“你家最近有什么事吗?”
姜闻抬起头看她,不知鹿好的疑问从何而来。
鹿好咬下一口面包:“昨晚上我下楼倒水,听见阿姨在打电话,好像是公司财务的问题。”
说完她又摆手补充:“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啊,阿姨挺着急的,说话声比较大。”
“我知道。”姜闻吃掉最后一块煎蛋,波澜不惊地说。
“你知道?”鹿好来了精神,“什么情况啊,我感觉挺严重的?”
“还好,能应付。”
姜闻也是有经验的律师了,他这样说应该就是有谱,鹿好“哦”了声,放下心来。
姜闻瞧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这么关心我们家?”
两家毕竟相交多年,事业上彼此帮衬,姜华和吴墨也是真心待她好,怎么说都是要关心一下的,但是鹿好不愿意坦白承认,奉承谄媚道:“哎呀,我这不是怕无人收养流落街头么。”
姜闻不烦天不烦地最烦鹿好当戏精,何况他也不喜欢鹿好随随便便打趣自己的现状,仿佛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放心吧,就算我家破产了也不会饿着你。”
他的语调有些不近人情,像在毫无感情地处理工作,鹿好并不在意,安安静静吃完早饭,忽然灵光一闪,问:“姜闻,你到底为什么当律师啊?”
她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双手撑在桌沿上:“你爸妈之前是不是有次合资被骗了来着?资金链断裂还险些破产背债,是吧是吧?”
姜闻淡漠地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记忆力不错。”
鹿好以为自己猜对了,了然道:“我就说嘛,你当律师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都说一个人往往会被经历过的变故影响,果然是……”
“别瞎猜了。”
被打断的鹿好:“啊?”
姜闻把她面前的空盘摞在自己的餐盘上,往厨房走:“我做律师不是因为这个。”
鹿好匆匆拿起杯子跟上去:“那是因为什么啊!”
他们两个因为爱吵好争很少配合着做事,但一起刷个碗倒不至于翻了天,和谐地打扫好餐桌和厨房,鹿好仍然在不休地问姜闻:“反正你都承认了是有原因的,你就说说呗!”
姜闻用她不承认写信的理由搪塞:“我也是就当着玩玩。”
姜闻没被她磨烦,鹿好先认输了,她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靠着扶手:“你这人真没劲,实话也不说,有趣的理由也不会编,这么无聊看以后谁嫁给你。”
姜闻不懂她的点:“我为什么要编?”
“死直男。”鹿好恨铁不成钢,“你要是编个什么‘为了正义’之类的,当然更显得你情节高雅追求卓越啊!”
“哦。”姜闻酝酿了一下,认真地注视着鹿好,“我是为了正义。”
“……学以致用,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