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他越来越胜任工具人的角色,表面风光,无人的时候,却会不停地、不停地思考那个没有答案的谜题,反复折磨自己。
他是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他是与她最亲近的人,可他对那个女孩,其实一无所知。
想问的太多,而最想知道的一件事,他永远问不出口。
——在她心里,可曾有短暂的一秒钟,将他视作实用工具之外的存在?
*
也许因为倒时差,纤纤这一晚虽然累,睡的却不踏实。凌晨醒过来,一看时间,才四点不到。
她起身喝水,刚穿上拖鞋,手机震动起来。
许妄。
晚上他打来一个电话,她没接,没想到这时又打过来。
纤纤拿起手机,“还没睡?”
“这话应该我问你……妹妹。”许妄低笑一声,语气冰凉,“他睡死了吗?你半夜接男人电话都不管。”
“我跟阿姨说了待到九点一刻,超时要加钱的。”
“我没心情开玩笑。”
“你抽烟呢?”
“隔那么远你都能闻到,哮天犬的鼻子?”
“哥哥,我们心有灵犀。”
纤纤一边煮咖啡,一边跟他说话:“你觉得我做的过分?故意捉弄你,害你半夜三更失眠。”
“我觉得你变了。”
“你终于发现了呀。”她笑,“以前总是你们叫我做什么,我默默去做,难受往肚里吞,委屈一个人忍着。这样,你会轻松的多,是吗?”
“被害妄想症。”
“是你敢做不敢认!”纤纤低哼,“从认识秦措的那一天算起,快十年了,我忍着你、让着你那么久。之前你说,我们是一样的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放屁!”
“……”
“你的快乐我享受不到,我的痛苦你无须承担,在外五年,一想起这笔买卖有多亏,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从今以后,许妄,我要你用心感受。”
“感受你有多疯?”
“对。”她答的斩钉截铁,“我不好过,你也不能太好过。我为你受苦,你就得知道。这一点内疚都抗不下来,你能办成什么大事?”
男人语带嘲讽:“原来竟是为我好。”
“哥哥——”
纤纤倒出一杯咖啡,从小冰箱里取出牛奶盒,加牛奶,搅匀。
“虽然你人品烂,感情渣,野心一百实力负一百,色相以外一无是处——”
“妹妹嘴真甜。”
“——但在这个世界上,你与我牵绊至深。我们不曾同甘,却曾共苦。所以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可凡事都有代价。”
拉开窗帘,夜色如墨。
纤纤重又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漆黑的屏幕映出她的脸,与春风细雨一般多情的声音不同的,是眉眼间恶作剧的戏弄。
“哥,希望你一生无悔。”
*
从四点醒来,纤纤再没睡,处理完两天形程堆积下来的琐事,天已经大亮。
下楼,那对父子正在吃早餐。
三面落地窗环绕的春秋专用小餐厅宽敞明亮,大屏幕电视机开着,正在直播Utopia集团的新闻发布会,现在的环节进行到大字报总结近期项目的喜人成果。
无营养且枯燥。
秦措暂时失去兴趣,低头看报纸。
秦雾把发布会当成大型英语听力练习,过一会儿,转过头问:“Utopia……父亲,这个公司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乌托邦。”
“那是什么?”
“不存在的理想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