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自然很严重,她也清楚。
现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农民起义由于楚帝的横征暴敛不断加剧,宗室和功臣也有造反的可能,不过楚帝并没有太在乎底层百姓的死活,税收仍然照常,哪怕粮食减产。
“眼下这种情形,百姓的负担已然很重了,大部分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再加上豪强兼并土地,确实。”
“只是陛下不在乎或者说目的只是想要得到税收是吗?兄长,你还等什么?”
沈国公一脉向来是和谢煜交好,反对皇帝的专横与/独/)裁,因此顾徵拉卿卿过来,谢煜也并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即便是讨论这种在朝野上下颇为敏感的话题。
谢煜眼角的余光扫了扫顾徵勾住卿卿的那只手,轻声笑了出来。
他话语轻快,却也能从中听出一丝愁绪:“瑾瑜,你珍重沈小姐吗?”
年轻俊朗的首辅避而不答,而是看他们长袖之下相交错的双手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卿卿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双手还是交叠的,下意识地想要放开,却被身侧的人坚定不移的反握住,这样的力道让她动弹不得。
少女眸色似有讶异的望着面前的少年,却没等到他回应这个问题,但能从他的手心感受到细密的汗珠。
他的手心竟然凭空生了一丝暖意,不复往日的冰凉,是略带潮湿的温热。
顾徵的身体略微有一丝的紧绷,他晓得她一瞬间的想要挣脱的羞怯,连指尖都能看出泛着淡淡的苍白。
他的手指本就如玉石一样洁白,仓促紧张之间,更显苍白。
卿卿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看他握得更紧,便不再挣扎,只当他们现在的身份是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妻,而顾徵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要装作与她鹣鲽情深。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隐秘的欢喜,就好像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也当真心悦极了她一样。这样的错觉不知从何而来,卿卿把满脑子的杂念试图驱赶清空。
谢煜见顾徵不答话,又见他把卿卿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轻声温柔道:“见你们感情这样好,作为兄长的,很替瑾瑜感到高兴。只是,瑾瑜或许应该知道。”
他眸色里似有淡淡的忧愁:“你这般珍重沈姑娘,而我也……”
后半句未尽的卿卿没听他说出口。
而顾徵却是敛眸,低下了头。
他自然是知道谢煜想说什么。
谢煜想说,他也一样的珍视乐安。
凡人何其可笑,所有的事情都妄图两全,楚帝尽管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对乐安帝姬来说却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他晓得为何举兵改朝换代在谢煜眼里会变得如此艰难,前陈诸臣和天下百姓对楚帝的怨恨如此的深切,若是改朝换代,势必要斩草除根,不杀也不足以平民愤。
可是这样,那他和乐安帝姬就更加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了。
谢煜自然什么都清楚,可若是让他这样做,他难免不会瞻前顾后。
但紫薇星的帝运在那里,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接受这个任务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他不能,也无法让谢煜因为感情这样瞻前顾后下去,那违背他和主神的初衷,也违背天道的意志。
“瑾瑜,原谅我也是个贪心的人,我也想与我喜欢的人岁岁长相守,可……”
说着说着,他竟笑了出来,可是笑得却有些苍凉:“你说得对,大局我都该考虑,可我也怕她难过。”
他一直控制着自己对乐安的爱意,可是爱意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克制的住的?他知道她心仪他心仪的要命,可他也同样被她直白的喜欢与热忱同聪慧机敏所打动。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卿卿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望着远去首辅的背影,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诗句?”
被顾徵这样一问,卿卿方才回过神来,她轻声道:“从人间的诗集里看到的,觉得很合适,就用了,倒是很符合他们两个现在的局面。你就这么想劝人举兵称帝啊?”
少年的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了一个角度,似乎是为了她的无知感到好笑。
他嗤笑道:“若是他不举兵称帝,又如何肩负起紫薇星的帝运?”
他极少会笑,纵然生得这般好看,却也从未有人见过他真正笑起来的模样。
这一笑如同冰雪消融,让人见之忘俗。
“你笑了唉,瑾瑜。”
少女璀璨的明眸就这样凑近到他面前,顾徵听到她清脆悦耳的笑声:“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多笑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