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离顾清站得更近了些，她踮起脚偷偷挪动的时候没看到少年眼底隐藏起来的阴翳。
少年的白衣上还染着血，魇妖看起来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不过没有那么颐指气使了，它整只妖化作那么一小坨躺在那里道：“你们抓我也没用…刚才小混蛋——”
它这句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顾徵踹了一脚，紧接着卿卿又瞪了回去，魇魇觉得十分委屈：“在幻境里，小丫头你不是这么叫的吗？”
两个人目光相对，卿卿碰上顾徵饶有深意打量的目光，她连忙摆摆手：“我怎么可能叫人小混蛋呢？”
她明明是叫狗儿子更多一点。
好吧，虽然小混蛋她确实有叫，但是魇妖这个龟孙子不行啊，怎么能屈服在别人的淫威之下，出卖自己呢？
这么想的时候，卿卿把自己和魇妖没什么交情还跟着顾徵一起胖揍他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卿卿没敢去看顾徵的表情，她把顾清推了出去：“你和他说，我不说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怎么，魔尊殿下见到兄长就走不动路了是么？”他眸色暗沉，话语里的刀子显而易见。
顾清沉了声，开口道：“瑾瑜，别说了，你们两个兴许只是误会罢了。”
卿卿也知道自己理亏，索性用手蹭了蹭鼻子不再说话，看顾徵去跟魇妖对峙，经过一顿胖揍之后，魇妖显然对顾徵有些害怕。
它抖了抖道：“你也看到了，自从神魔之战结束后，人间太平了好些年，妖族势力衰微，本不该有什么举动，只是……魅妖之前喜欢上了一个人，想为那人续命，而谢星璇又凑巧神魂不稳落到了人间。”
“说重点。”顾徵的声音冷了几分，他用卿卿的惊雷鞭把魇妖五花大绑了起来，惊雷鞭伤了他的手，他毫不在意，手上的鲜血淋漓，看起来让人心疼得很。
卿卿看不过眼，她上了前把惊雷鞭夺了回来，又道：“你是不是缺心眼？有毛病吗用手直接碰惊雷？”
为了不崩坏人设她只能大声的训斥顾徵，其实卿卿心里甭提多生气了，他自己的身体他都不爱惜，身为外人，其实更不应该掺和这件事。
顾清也愣了一下，紧接着开口道：“瑾瑜，惊雷鞭是魔物。”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了，除了魔族之外的人碰魔物都会被反噬得受伤，可他却果然不在意。
顾徵抬眸，声音冰冷开口道：“殿下不也是吗？”
他指的是卿卿用魔力强行驱使神器霜雪盏的事情，只是可惜，卿卿没能听懂。
他这句话刚说完，卿卿还有些发呆，少女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道：“你说什么也是？”
卿卿方才还是故意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现在心里却有些没底。
顾徵讥讽的看了一眼少女变幻莫测的表情，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他把话题错开的很巧妙，话只说了一半，却引人无限遐思。
卿卿心知他是故意的，他想看自己在顾清面前失控，毕竟原主那么喜欢顾清，一定会恼羞成怒。
狗儿子一肚子坏水，她才不会上当。小混蛋不知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她要是急了，马上让顾清知道顾徵成天想给他带绿帽子。
但卿卿不清楚，方才顾徵想的不只是这个，在出口想要冷嘲热讽卿卿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幻境中的那些支离破碎的回忆。
顾徵看到少女手持霜雪盏，飞快的运转，灵力在刹那间不断地流失。
他在幻境之中，意识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意识陷入混沌和黑暗，他曾以为卿卿那样厌弃他，会选择将他抛弃在幻境之中，任他自生自灭。
可是她没有，在最深最长又漆黑的梦境中，顾徵能看得到少女手握霜雪盏，漫天流光溢彩，灵力大量消耗落了漫天雪的模样。
从他出生开始，他就是注定不被人祝福的存在，天帝和竹墨都认为是他的出生害死了韶光。
没有人会喜欢他，也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
韶光将自己的浑身灵力都渡给了他，他已经拥有了神的力量，成为了神，可是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仍然是被废弃的妖族公主生的孩子。
所以顾徵明白，必须自己变得强大。
其实卿卿到梦境第一个阶段那个时候，韶光已经死了。
但顾烨始终活在自我欺骗里，他总觉得，只要他骗自己韶光没有死，韶光就永远活着。
可是多可笑啊，人活着的时候不去珍惜，死了才知道想去挽回，天帝的性格确实软弱而又令人生厌。
如果是他，做了事情之后绝对不会后悔。
少年垂眸，他想，自己就是被沈绾盈那种惺惺作态的态度给骗了。
先攻心，再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个笨蛋，倒是变得聪明了许多。
可他不会被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