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月的数学题做腻了之后就收敛气息去了人族的城镇闲逛，虽然完美掩匿了气息，但她的容貌还是太引人注目了，使得过往行人忍不住驻足流连，尽管如此她也不会找个什么东西挡脸，反正也没人能认出来她。
按照小说剧情来看，魔战才刚进行了一半，女主应该还是个弱鸡，她作为反派大boss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露脸，所以大部分人知道魔主叫江无月，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江无月身处人流之中，感受着这个城镇的热闹与繁华。
霍尔可以随意改变体型，此时正变成正常人的眼球大小附在她的衣领上，看起来像个特别的装饰品，作为召唤兽可以与召唤师心灵相通，它有些不解：“主人，您为什么要跟这些愚昧的普通人待在一起，而且您不觉得挤吗？”
江无月淡淡道：“还好。”
也许，就是要处在这种有人气的环境下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存在。
再说了，她在现代挤公交不比这夸张多了？记得第一次挤公交的时候她恨不得把那一车人都杀了呢。
霍尔若有所思：“主人，您之前好像不这样，您都是说‘这些聒噪的蝼蚁都死了才好’。”
江无月微笑：“谁还没有中二的时候。”
霍尔：“诶？中二？”
“你不懂，别多问。”
“哦，好的主人。”
江无月被人流带着走到了一处小摊前，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她招呼着：“姑娘，看点什么？”
江无月扫了眼摊上挂着的灯笼，挂饰，面具，也没多大兴趣，只问：“这城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她实在是上位者当的时间长了，语气有些强硬带着命令的感觉，好在老奶奶不在意这些：“啊呀，姑娘不是榕城人啊，刚来吗？今晚是彩衣节呢，可热闹了，姑娘可以好好玩一玩。”
“哦，谢了。”江无月从小摊上随手买了一根花簪就走了。
霍尔还有些不习惯，它亲爱的主人已经能掌握熟练使用“谢谢”这一项技能了，想当初收服它的时候是多么的残暴。
江无月边走边想，榕城？似乎有些耳熟，肯定是看原著时看到过这个地方，而能够在小说里出现名字的大多都能与女主角扯上关系，不过具体的她想不起来了。
忙着上学呢，哪有时间看那三千多章的死长死长的小说，她只是跳着大概看了一遍而已，而且从看完到现在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记得就更不清楚了。
不过算了，她现在又不在意剧情，从她回来起，剧情就已经开始发生改变，她不是魔主了，魔战也不打了，所以跟女主角完全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觉得以后连见都不一定会见到，就算见到也就是个陌生人罢了。
于是江无月继续安心享受生活，没有目的地在街上随着人流走着，在她经过某处时，突然从小巷中伸出一双手将她拽了进去。
当然，对于江无月来说她不想就没人能拽的动她，她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嫌命长，去小巷里也好，毕竟当街杀人溅别人一身血吓坏了路人多不好。
进了巷子，果然看见了两个长相猥琐的男人，他们油腻地笑着：“嘿，小妞儿，我们可注意你好久了。”
“就是啊，啧啧，瞧这长相，这身材，绝了，绑起来送进春归楼肯定能卖一大笔钱。”
在他们说了很多句话后才发觉不对劲，因为那女人不见半点慌张，反而笑意盈盈的。
“人人自然是喜爱美的事物，所以你们看看自己，”江无月嗤笑“长得像两头猪一样，这不是恶心我吗？”
“你说什么？！”两个人大怒，他们虽然觉得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她看起来也就是个娇养的富家小姐，落到他们手里，人不知鬼不觉的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两个人压根就没往她有没有可能是个隐形大佬那个方面想，在凡人眼里，修士都如仙人一般，清心寡欲高高在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混在这种地方。
但算他们倒霉，就是有人这么随便。
江无月觉得自己一个大乘期修士要亲自动手杀这种人都是掉份，她懒得多废话漫不经心道：“霍尔，你处理吧。”
“是！主人！”
两个男人正要动手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颜色瞧瞧，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只能瞪圆了眼睛看见那女人衣领上的诡异饰品掉了下来。
不，应该说是主动脱离，他们这才看清，那居然是个在越变越大的浑圆眼球！
两个人心底发寒，万分恐惧，心中无限后悔，但为时已晚。
从那眼球后生长出无数条触手，看似柔软，却在瞬间将他们的身体贯穿，扎成了筛子。
泛着冷光的眼球发出“桀桀”的邪笑，诡异又森然。
忽然从旁边飞来一块石头砸在它身上：“霍尔，笑得太难听了，像个反派，容易被打。”
“哦，是、是的主人。”霍尔连忙带着点小委屈地收了笑声。
见它自己能处理好，江无月就侧头看向巷口，语气有些不耐：“我说你还真就一直跟我到这里？”
她本来不愿意管，但更不想被人跟踪，不管是她的问题，一直跟着就是你的问题了。
“唔？”霍尔也转身看过去，但还不忘把吸管状的触手插进两具尸体里“滋滋滋”地吸着什么，两具尸体肉眼可见地干瘪了下去。
大概过了两息，从巷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黎宿生，他并不敢与她对视，一直低着头。
江无月抱着胳膊：“你说说你什么意思，说不清楚就去死吧。”
说这话时，江无月余光瞟见一旁的霍尔，有些惊怒：“霍尔你干什么呢？！”
霍尔吓了一跳：“主、主人，我在吃东西……”
江无月面露嫌弃：“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吃这些脏东西，恶心死了，快离我远点，等你身上的那股血腥味散了再过来。”
霍尔：“QAQ，主人对不起……”
确实成为召唤兽就不用吃人血肉了，但它以前毕竟是个魔兽，还有些习惯改不过来。
“啧，”江无月皱着眉向旁边移了两步，本来就没有深入巷子，便跟黎宿生更近了，她道：“你，说话。”
于是黎宿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就看到了那张几乎近在咫尺的脸，明媚的眼眸盯着他，让他一瞬间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脏乱跳，连想好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直在等一个能为他出手的人，哪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也好，自欺欺人也好，都没关系的，因为这样，像他这种人活着也终于有了意义，那就是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献给她。
第3章 恶趣味
江无月很奇怪地看着这个人眼神躲闪，面色发红，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似乎……没用什么魅术吧。
不过他这有趣的反应确实取悦到了她，好像有点意思。
江无月勾起红润的唇，温柔地用手托起他的脸：“你说你想要什么？说不定……我心情好，会答应你？”
她的气息都喷在他的脸上，黎宿生脑袋里轰地一声响，炸成一片空白，居然不敢再看她直接闭上了眼睛，说话也语无伦次：“我我……不想、不要什么……我想给你……”
“哈哈哈哈哈！”他这反应又逗笑了江无月，她放下手，弯着眉眼“你不说我可走了，再也不会让你跟上的那一种。”
黎宿生闻言马上睁开了眼睛：“我想、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无月有些诧异，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他的眼里透出痴迷与狂热，也许知道会面对什么，却还是像飞蛾扑火一样义无反顾。
她问：“为什么？”
他答：“因为你救了我……”
江无月笑出声来：“这也算救？要不是你我现在早都忘了这件事了。”
黎宿生没有丝毫动摇，只是那样专注地看着她。
江无月有些玩味，表情似笑非笑地打量他，直把他看得又开始脸红才开口道：“既然你这样坚持，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允许你正大光明地跟着我，让我看看你能为我做什么。”
黎宿生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答应，顿时十分惊喜，黑眸中都好像升起了一束光。
江无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黎、黎宿生。”
……
黎宿生身负人魔两族的血脉，他的母亲在被魔族欺凌后怀上了他，几次自杀不成，最后还是把他生了下来，在生下他之前，母亲就有些疯疯癫癫的了，想起来会给他口饭吃，更多的时候是一边尖叫着他是个小怪物小恶魔一边用锋利的剪刀扎他，半夜时还会突然掐住他的脖子问他怎么还不去死。
他有时候也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死。
可能是魔族血脉的缘故，他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就算被剪刀扎穿肚子，也顽强地活了下来。
或许他真的是个恶魔，因为在失手杀死邻居家用石头砸他的小孩后，他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和无措，甚至算得上是冷静地处理了尸体，并且居然会为杀人的那一瞬间产生快感，为喷溅而出的鲜血感到兴奋。
但他一点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变成真正的恶魔，如果可以，他真的只想做个普通人，于是一直压制着那种情绪。
但他会想，自己的血液明明跟他们一样，也都是红色的啊。
还记得那天，他回到家就发现母亲自杀了，剪刀插在喉咙上，那么多那么多的血，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染红，让他手脚发凉。
母亲的脸上挂着不知是痛苦或是解脱的表情，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只是在母亲的尸体前站了一会儿，就找地方把她好好的埋起来了，然后离开了那个不知是否算家的地方。
后来经历了很多事，唯一相同的是人们知道他是人魔混血后无一不露出嫌恶的表情，离他远远的，所有人，所有人……
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存在……真的希望有人能来救救他，让他可以为那个人奉献一切，实现自己的意义。
“黎宿生，拿着这个！”江无月理所当然地把随便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塞给他，明明有储物空间可以用也要故意折腾他。
黎宿生毫无怨言心甘情愿地拎着大包小包，眼神始终追随着前方那道火红的身影。
没过一会儿，江无月就走在了他身边：“看起来不是很费力嘛……也对，毕竟是个修士。”
“我似乎听见你有加入什么宗门？”
黎宿生老老实实回答：“……不用回去，他们会直接当我死了的。”反正只是随便加入的宗门，没人会在意是不是少了他这样的一个杂役弟子。
“嗯……过得这么惨啊，那你可真是个小可怜。”
江无月找了个街边面摊坐下，修士早早就会辟谷，但她在其他的世界吃了那么多年的饭都习惯了，也开始觉得吃饭算是一种人生乐趣。
她只给自己要了面，至于他，想不想吃当然是个人随便。
桌子很小，黎宿生有些束手束脚地坐在她对面。
也许没人能想到，世界第一女魔头会坐在这种地方吃面，江无月闲着没事就对他提要求：“把你的袖子撸起来给我看看。”
黎宿生脸色一滞，眸色微暗。
江无月嗤了一声：“不是说什么都能做？我才提了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已。”
黎宿生快速地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脸色不悦，就抿抿唇，沉默着缓缓卷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臂。
那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白，只不过上面分布着魔族特有的黑色鳞片，让它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江无月抬了抬下巴：“可以了，你收起来吧。”
她看到他抬起头，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像是在寻找什么。
江无月对他挑眉：“你这么在意别人的目光？”
“……没有。”他重新垂下了眼睛，他现在只在意她的目光，不过就算她也会讨厌他，他也会坚持跟着她的。
“呵，”江无月道，“这有什么，你只是生得不是时候，现在人魔两族已经停战允许互通往来，有联姻是早晚的事。”
他不过是运气不好，生在了两族矛盾最尖锐的时候，自然会成为众人发泄唾弃的对象。
黎宿生真的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任何厌恶的情绪，内心掀起波澜，这种道理说出来简单，却不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只有她第一个这样对他说。
他面上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已经重新附身在衣领上的霍尔突然对她发声：“主人他骗你！他才没有那么可怜呢！”身为领主级的魔眼，它总能看透一些不易察觉的东西。
“嗯？”听见霍尔告状的江无月一把抓住黎宿生的手腕，灵力毫不客气地侵入他的身体进行探查。
要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会有人愿意将自己的身体这样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在这种时候，只要对方想，很轻易地就可以对他造成重创。
但黎宿生一声不吭地由她探查，只是被她握住手腕又开始脸红。
“这真让我没想到……”江无月有些惊讶“你都已经这种级别了怎么还要自愿封印力量被人欺负？”
黎宿生平静地道：“因为如果我很强的话，就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但如果不变强的话就不能好好地活下来，在遇到那个人之后也不能为她做什么，所以修炼还是有必要的。
江无月有些一言难尽，然后笃定道：“你有病，病得不轻。”
“嗯。”黎宿生挺认可的。
江无月开始对这个人产生了更多的兴趣：“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讨厌魔族吗？”
黎宿生摇头，他既不厌恶魔族，也不亲近人族。
把他变成这样的，他不觉得完全是最初玷污了他母亲的魔族的过错，也许更多的是来自他从出生到现在遇到的那些人和事。
“哦，这样啊……”她笑眯眯地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叫江无月，也是个魔族。”
黎宿生终于有了不同的反应：“你是……”
“唔，我想应该不会有第二个魔族叫这个名字。”
确实值得惊讶，记得前几天与人族最有权威的玄天幻府提出要签停战协议的时候，看着又要停战又要退位的她，那个府主一脸“她在抽什么风”的表情。
